第73节(2 / 2)
钟越对这一卦并不能笃定。
前几日窥探地震天机对他身体的耗损非常大,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短期内他都不能再行占卜之术了。
只是越靠近燕地,钟越心里就越不安。
钟家人的直觉往往是牵动生死的预兆,他掐指算了算,发现这份不安的源头来自于李彦——再深入下去,李彦恐怕有性命之忧。
这个结论让钟越果断地中止了和李彦前往燕地赈灾的计划。
身体的真实情况,钟越没有向李彦透露过,此时面上仍然挂着傲慢的神色,胸有成竹地说:“我何时失算过?彦郎,什么都没有性命要紧,更何况,地震过后燕地必定一片混乱,届时你要对安王动些手脚,还不容易吗?”
李彦这才宽心。
说不得,钟越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李彦这一趟若是到了燕地,确实有血光之灾,而且不是天灾是人祸。
苟梁本打算趁此机会从李彦身上讨点利息,刷一刷原主的负魂力,甚至已经计划让犬影骟了他……可惜现在只好放弃了。不过不要紧,安王即将奉命出京,这一局过后他自有办法让李彦和钟越悔不当初。
时间越来越逼近苟梁预测的灾难日。
因为距离下一个官渡有四五日的行程,为更方便接收信息,楼船已经在东莱渡口停留了两日不再前进了。
二十三日,是夜。
今晚月光暗淡,星河争辉。潜藏在星海中的奥妙正在运转着,苟梁仰头看着星空,若非星象预示的内容太让人心惊,恐怕他也会沉溺在这样的美景之中。
钟诠上前在他膝上盖上一张虎皮毯,试探了下他的手,触手生凉,忙低声劝道:“主人,进屋休息吧。”
苟梁摇了摇头,忽然说:“我等的人,就要到了。”
钟诠不解,但很快打破永夜的、急促的用以示警和求助的号角声便为他答疑。
一艘官船极速向渡口驶来,船上有兵器相接的打斗声,很快楼船上负责瞭望守夜的人便来询问:“主人,前方有官船遇劫,但不知为何此处的守兵并无任何行动。不知我们是否要插手?”
“不着急。”
苟梁笑了下,“再过一刻钟,钟诠你亲自带人过去营救,务必替我保住一个人的命。”
他附耳对钟诠细说两句,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属下遵命,定不负主人所托。”
那奔逃的官船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号角声也停止了——吹号之人同船上大部分人一样或死或伤地跌入海水之中。
船上只剩十来人还在和海寇拼死反抗,被护在人肉墙后的人看着人墙越来越稀薄,脸色惨白。
“哥,你别去!”
汪漓的阻拦让王海一有一瞬的迟疑,但很快刺伤他眼睛的刀光让他无从选择,提刀自卫。李惜从地上捡起两把刀,其中一把递给汪漓让她防身,自己横刀警惕而沉重地看着迫近的歹徒。沉重的刀让汪漓双手颤抖,浑身哆嗦。
越来越多的人死了,鲜血溅在脸上的滚烫已经让她麻木,汪漓已经分辨不清耳边响起的是海风的呼啸声还是护卫被杀死的惨叫声。
身边的李惜也投入战斗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挥刀乱砍,很快不敌,受了伤。
我们今晚都会死在这里吗……
就在汪漓绝望的时候,一行人从天而降——
她眼中只看见一个英俊伟岸的男人落在身前不远处,长剑所向,盗匪皆亡。等她被浴血的兄长搂入怀中,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海寇已经都退了。
“永宁府王海一,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伤势包扎完毕之后,王海一等人前来向苟梁道谢。
“探花郎不必多礼,不过机缘巧合罢了。既在此地相遇,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苟梁抬了抬手,请他们入座。
王海一有些意外:“先生认得在下?”
苟梁但笑不语。
王海一乃是今科探花,原本和状元郎一样被编入翰林院。后来由家人斡旋为他争取到了外任扬州的官职,差事倒是个美差,三五年后再返京,只要没有过错王海一的仕途都将往上走一步。谁曾想出师不利,竟然在此地被海寇袭击,险些丧命。
整艘官船上,如今除了王海一兄妹以及李惜主仆三人,竟无一人生还,可见歹徒之猖獗。
他也十分疑惑为什么吹响号角之后,官渡的守兵竟无人来援,到现在也全无反应,但万幸有苟梁仗义援手,不然今晚他们都将尸沉大海。
王海一简单地说完自己的遭遇,又说道:“这是舍妹。漓儿快来谢谢恩公!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需谨记在心。”
汪漓是他的嫡亲妹妹,性情乖张素来胡闹,这次是女扮男装偷偷尾随他下江南的,王海一发现的时候官船已经入海,只好遂了她的心。她是家中唯一的千金,若此番折损,王海一无颜面对父母,因此对苟梁的感激真真发自肺腑。
汪漓忙上前来,行礼之后却抬头看了苟梁身后的钟诠一眼,两颊绯红地低下头,这才娇弱可人地说:“多谢恩公。”
苟梁眼中的笑意一顿。
至于李惜,王海一如此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旧友,姓玉名修,尚无表字,乃上京人士。今次也是南下寻亲,因有哑疾不能与先生亲自道谢,请先生莫见怪。”
苟梁看了李惜一眼,后者恭恭敬敬地起身作揖,拜了三拜。
苟梁坦然地受了他的礼。
待让他们自便之后,钟诠才低声问道:“主人,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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