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苟梁:不,我是心疼我自己。多么美好的主仆play啊,我手里却没有小皮鞭!】
【系统:⊙﹏⊙ 】
许久,神色莫测的苟梁才出声:“你有什么错?”
“属下屡次冒犯主上,罪无可恕。”
“什么罚,你都愿意受着?”
“愿。”
苟梁勾了勾嘴角,说:“你起来吧。”
钟诠有些诧异,但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
苟梁仰头看着他:“我问你,马棚里那两个是什么人?”
钟诠:“……属下抓来的,江老说他们没有问题,主人可以放心使用。”
“原来是外公说的。”苟梁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怪道我何时吩咐过你,我竟是想不起来了呢。”
钟诠再次跪下,“属下擅作主张,请主人责罚!”
“知错了?”
“属下知错。”
“那便好。”苟梁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点笑,听着却让人背后发凉,他说:“你过来。”
钟诠抬起头,确定他没有叫起自己的意思,便跪行走向他。
“再过来一点。”
钟诠依言。
苟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眼睛里是钟诠琢磨不透的意味,似乎看够了,他启唇道:“你十岁起就来到我身边暗中保护我,如今十九年倏忽而过。我还记得祖父第一次带你来见我的时候,你曾经说,你生是钟家的人,死是钟家的鬼,哪怕屠刀加身,也定挡在我身前。是也不是?”
钟诠没想到他还记得,有些动容地点头道:“是。钟诠不改初衷,但凡活着一日,愿为主人效犬马之劳。”
“不,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了。”
苟梁说。
钟诠蓦地睁大眼睛,第一次露出惊愕无措的神色,急声说道:“属下屡犯过错,办事不利,主人您怎么惩罚我都好,请主人不要驱逐钟诠!”
见苟梁无动于衷,钟诠忍不住有疾跪上前,“若主人无法宽恕属下,属下愿受死,只求主人不要将我除名!”
苟梁下意识地往后避开了些,见钟诠僵硬在当场,才说:“你宁愿死,也不离开我?”
“是!”
钟诠斩钉截铁。
如果不是钟诠此时心慌意乱,凭他的耳力绝对能听到苟梁此刻失控的心跳声。
下了狠劲才把小鹿乱撞的心跳强制勒住了,苟梁面上勾起一点浅浅的笑容,没什么意义,却微微露出一对酒窝,似乎有些愉快又似乎不是。
他说:“我何时说要将你除名了?”
见钟诠又愣住,他眼中的笑意却又渐渐消失了。
“你可知,为何钟家祖训三十岁前不得行欢?”
苟梁不待他回答便继续说道:“除了因为天道认可之外,还有两个重要的原因。钟家人窥天机,若想要长寿除了闭嘴不言,也要自己保养,须得洁身自好,元阳稳固。再则,三十而立并非说说而已,只有满了三十岁,人的气运才有定数。在这一年,长辈就会为小辈占卜,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余生是否会顺遂平安。”
“可如今,已没有人可以为我占卜了……我亦没有后人。余生是好是坏,又有什么要紧?”
“主人……”
苟梁并不理他,继续说道:“从前,我只想秉承祖父的遗志,报仇昭雪,重耀钟家门楣。我一直以为我所做的是对的,可是这一年来,我反复思量,却不确定了。重耀门楣就非要踏上旧路,做大梁的国师?报仇雪恨,杀了当年的主谋奸臣之后又如何?应当为我钟家上百人命付出代价的,岂止是高氏一族?”
“当初,祖父明知武帝是钟家的劫数,却只因那早就被淡忘的从龙之恩,仅凭伴君如虎的君臣之义,而没有斩除后患。后来,那预言也果然应验,却是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
“钟家之祸,说到底,是谁人之过?”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眼睛里全是落寞。
“这些日子,难得清静,许多事我已想得更明看得更清了。”他说,“当初太祖父欠了大梁太祖帝一命,以这万里河山偿之,因果早已了断。只是太祖父出族,这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又逢太祖帝诚意挽留,他便留在这大梁国都里,困了一生,也困住了我们这些后人。”
“我们欠李家的吗?李家又欠我们的吗?”
“都不。”
苟梁摇了摇头,“论恩情,论道义,钟家与李家早应泾渭分明。”
“武帝不重用乃至驱逐钟家,他没有错,因为钟家与他无恩无情,只有君臣二字。钟家为李家效力,也没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高家陷害钟家,亦不算错……钟家已深陷这棋局之中,沦为棋子,就注定杀伐弃从皆不由己。可钟家该为所谓的皇命难为,甘愿去赴死吗?钟家对皇室的忠诚就到了献上性命无怨无悔的程度吗?”
“如今我才明白,这般惨淡收场,归根究底是我钟家之过。”
“既然两不相欠,为何不及早脱身?方外之士在红尘之中不可久留,江山社稷,人心人情本就应与我等方士无尤。这个道理,太祖父或许懂,却为情义羁绊;祖父或许懂,却为忠义羁绊;如今,我也懂了……却为仇恨羁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主人您……”
见苟梁眼中含泪,目光却沉静如死水,钟诠心中生出些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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