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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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心明了,今天自己算是彻底得罪了得福得全两兄弟,叫整个御膳房都看了出来,离自己远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这宫中,当个得宠主子的奴才就仿佛比别的奴才生得高贵了,也能掌握旁人的生杀大权似的。其实在他看来,倒没什么不同,都是奴才,还能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不成?

不过他一贯一人做事一人当,打发着没事总往这边凑,一直殷勤帮自己端菜送饭的小太监道:“最近我听刘公公说缺一个烧火的,你去帮帮他吧。”

御膳房的小太监多得很,除了掌事底下收着的那些,别的都没固定的活干,日子过得也苦。他来了这么些日子,才开始那些小太监都黏着他忙前忙后,可后来看他没有收徒的打算,也都歇了心思,去了别处,只有这个例外。几日之前,称心都打算将这个小太监要过来打下手了,可现在却是不能了,只能安排个去处。

那小太监一抬头,却是拒绝道:“我笨手笨脚的,烧不好火,恐怕要耽误刘公公做事,还是替您端端菜,跑跑腿好了。”

称心闻言一笑,将方才那一碟形状烧坏了的糯米红豆果子撒上玫瑰糖粉,分了一半放到旁边的食盒里,自己拈了一口尝了,又把剩下了的全推到小太监流鱼眼前,“话已经说了,现在还能去,别到时候才后悔,我再也没法子了。”

流鱼是连个固定分位都没有的小太监,很难尝到这些好东西,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口,甜的眯了眼,嘴巴也管不住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您人好,我就想跟着您。反正大不了就回太监所,不用干活,还能白吃白住。”

称心朝长乐招招手,将食盒递了过去,拍了一下流鱼的脑袋,“话说得倒好听。你们现在这些小太监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祸从口出的道理都不懂,他也是,你也是,长嘴只知道吃东西吗?”

教训完了,自己先笑了,低低地添了一句话,“不过说的也没错,大不了就回太监所,最多去扫落叶看库房,倒,倒也很好,和从前一样。”

最后的那句话太轻,连一旁的流鱼都没听清,他的注意全都放在了那个“他”上,暗暗记了下来。

称心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就看着宫里一处不打紧的库房,冬天冷夏天热,日日不得停歇,却是他在宫里过得最快活的日子。

因为遇到了那个人。

长乐拎着食盒,一路走得飞快,到了御膳房外头的那片林子里,就瞧见乔玉探头探脑的瞧着外头的路,伸出来的一张小脸似乎在阳光下闪着光,格外动人。

他又想起了今天的情景,得全在宫里的传得风言风语,福至心灵一般突然明白了什么,今天那两位公公究竟找的是谁。

得福得全可是冯贵妃眼前的得意人,阖宫上下,现在谁不想挤进沉云宫,寻一个好前程。

长乐还想着这个,乔玉已经急不可耐地接过了食盒,在两人的面前就直接掀开了,里头的饭菜是要带给太子不能动的,点心是称心额外给的。乔玉直接上手拿了两块,很舍不得地递给了安平。

自从称心让长乐代送饭菜后,两人的关系便再也瞒不住了。乔玉作为答谢和感激,每日忍痛将自己的点心分一些给师兄弟两个。

安平长了一张可爱的小胖脸,胃口也贪,吃完了自己的那块还不满足,扭头叫着长乐,有些害羞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哥哥,你这块能不能,再分给我一半?要不一半的一半?”

长乐被他气笑了,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心思却消失得一干二净。板起了脸,却不是教训贪吃的安平,而是一旁的乔玉,他的面色黑沉,加上比乔玉高上大半个脑袋,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对乔玉道:“让你在树丛里等着,你出来做什么,还瞧什么瞧,怕我贪了你的吃食吗?以后再不许那样了。”

乔玉平白受了一顿教训,委屈的很,嘟嘟囔囔地辩驳,“哪有的事,就是里面闷得慌,我,我还见不得人了吗?”

长乐又严词警告了他几番,又叮嘱以后安平要看好了他,等饭的这段时间,万万不可以出来,连安平都察觉出来些不对劲了。

乔玉总算老老实实答应了,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就是委屈巴巴的,瞧着让人心软。

长乐心性成熟,只略尝了一口糕点,别的全塞给了他馋嘴的师弟,心里没有半点悔意。

位子就在那里,想什么时候往上爬都可以,人没了却真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舍不得乔玉。

在这之后,御膳房过上了几天太平日子,称心只做自己的事情,也大概猜到这是得福得全两兄弟引而不发,难熬的还在后头。

没料到或许是上天眷顾,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冯贵妃不知做了什么,触怒圣意,在大明殿前跪了三个时辰,连暂时保管的凤印都被收了,又下了道口谕,让冯贵妃在沉云宫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得外出。

整个沉云宫噤若寒蝉,往日里嚣张跋扈的都夹了尾巴。得福怕得全在这个档口再惹是生非,不说御膳房的事,连宫门都不让他出。

称心听闻了这个消息,对着流鱼笑道:“看来是运气好,不用回太监所,也不必去扫落叶了。冬天快到了,扫落叶可不是好活计。”

流鱼也笑了。

乔玉也不必再躲在可怜巴巴地躲在外头的小树林里了,许久不见,对称心也颇为想念,含着眼泪拽着衣角和他撒娇,求着多要些好吃的点心。

称心拿他没办法,几乎都快有求必应了,毕竟都不是些过分的请求。

再过了几日,秋意愈浓,柿子熟了。

第18章 教画

清晨,景砚同乔玉起的都早,拿热汤蒸热了昨天的剩菜,两人各自吃了些。吃完了时候也还早,没到去御膳房要饭的时候,景砚朝乔玉招了招手,一同到了石亭里,坐下来教乔玉绘画的方法。

乔玉天生灵性很足,但终归是年纪小,莫说是长辈,连景砚对他也很是放纵,以为往后的日子还长,平日里学的少玩得多,现在忽遭大变,再也没有能教的先生了。景砚不能叫乔玉耽误在这里,他虽然无心于作画,不过什么都学得好,加上比乔玉年长几岁,无事的时候能充当先生教一教他这个小朋友。

因为颜料不多,还得留着给乔玉练习,景砚就用笔蘸着井水,在平展的石桌上教他如何运笔下力。

若是往常,景砚画完一笔,乔玉早就赶着问上许多问题,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托着下巴,呆愣愣地木着,半句话也不说。

景砚将小山竹放在笔搁上,另一只手绕到乔玉的身后,转过来一个圈,捏住了他的鼻尖,问道:“怎么画也不好好学?”

乔玉本来就是爱耍赖的性子,即使被捉了个现行也不承认,梗着脖子毫不脸红的辩驳,“有,明明好好学了的!殿下,就是殿下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

不仅爱耍赖,还要尖牙利齿地恶人先告状。

景砚都听笑了,也不生气,坐了下来,将笔搁往乔玉那边一推,气定神闲道:“那你画给我看看,刚刚教了你什么?”

乔玉抿了抿唇,目光躲躲闪闪,很心虚的模样,又要挺直腰板背脊,假装从容,用力抓起笔,偷偷瞥着方才景砚画了的未干的水渍,自己又琢磨了一小会,真的把描摹了个七七八八出来。

景砚看了一眼,就敲出了其中的不对,敲了一下乔玉的脑门,捉住他还握着笔的手,整个手掌完完全全将乔玉温软的小手包裹起来,借力捏着笔杆,一笔一笔地重新描绘,详尽地解释道:“方才告诉你要注意,才开始学画错了,以后很难改过来。”

他们俩还从未贴得如此近过,乔玉只感觉自己手背与景砚相接触的地方烫的厉害,连着脸都红了,有些害羞地想往回缩,却又舍不得。

仿佛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丁点大,被太子捧在手心里一样。

就这么纠结来纠结去,景砚又讲完了一遍,问伏在自己身下,瞧起来乖顺极了的乔玉,“听明白了吗?”

乔玉愣了一下,他方才哪还有心思放在眼前的画上,不过还是心虚地应了一声,“听,听明白了。”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听明白了,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景砚画的那一笔原原本本地描摹了出来,他确实于作画上天赋卓然,连笔法都自然地改成了正确的。

景砚看得出来他压根没用心,笑话着他:“怎么现在就这么聪明,以前在太学陪我读书的时候,书也不会背,字也写不好,要不是你讨太傅喜欢,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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