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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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仅剩的亲人了。

少年声音暗哑,谢谢你,我的路易。

十年后。

复活节将至。

因为盛大节日庆典来临,斯特黎尔学院树荫之间,挂满了霓虹彩灯,来彰显节日隆重气氛。

道路两旁树枝上积压着落雪,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此刻,连飘飞的雪花都充斥了温暖气息,就像风华凝露撒下的微光,渲染天地之时,也同样不然纤尘污秽。

艺术楼中传出阵阵悦耳琴音,各种乐器混杂交响在这茫茫冬雪之中,皆是为了复活节庆典苦练乐曲。

一阵悠扬钢琴乐章在其中穿透着,声音不大,却能让其余的所有琴音退让,人们不知不觉中被这沁透人心的音乐所感化、最终偏离自己的轨道,细听之下,钢琴声旁有着梵婀玲相和,不争不夺其锋芒,甘愿在音乐的主场中,退居其后做一个配角,奏鸣的节奏配合得恰到好处。

宽敞明亮的琴房中,白衣青年缓缓弹奏着属于他的乐章,修长白皙的指尖灵动地舞动着,像流水那般轻盈,如风那般穿山而过间扰袖弄摆,青年轻闭双眸,垂下的眼睫像弯曲明月,静谧而舒逸。

他已全然沉浸在乐曲之中,悠扬地乐曲婉转着,一会儿恍若九天星辰触手可得,一会儿犹如万里长风吹拂高台,轻重缓急间有着微妙的传达,其中妙出难以言喻。

钢琴旁站着一位黑衣少年,深邃冷寂的双眸宛若冬夜长风,寒冷刺骨却神秘迷人,他双眸平静注视着弹奏钢琴的人,全身心已然在那人之上,修长指尖却缓慢地拉奏音符,一次也未曾出错。

一曲毕。

少年缓缓从肩上移下梵婀玲。

白衣青年依然沉浸在音乐之中,仿佛仍旧余音环绕脑中,要优雅地送离它们。半晌,他缓缓扇动长睫睁开双眸,眼底犹如澄澈春水,还泛着晶莹微光,他转头看像黑衣少年,轻轻笑着,眉眼弯起,你有了很大进步,路易。

不过你一直很有天赋,就这样练下去,在复活节之前,还能有更大的进步。

黑衣少年将梵婀玲放在钢琴上,无所谓道,你才是斯特黎尔学院的天才,艺术系的神话,我只不过是熟练奏响它罢了。

唐知白眉宇之间已经褪去年幼的稚气,清冷味道越发温柔,像风雪中的寒梅正在冷冽绽放,白皙的脸庞上有了丝青年人的俊朗,可一个并不健硕的亚洲人,在全是白种人的国度中,仍旧显得清瘦柔弱。

路易气质越发阴郁冰冷,越长大,表情越少,连唐知白都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他笑了,可见过路易的人都不由夸赞,这是个精致漂亮的少年!

立体的五官线条犹如上帝神作,与阿芙洛狄忒神圣交合中,才创造出如此含蓄微妙的人类。

别这么说路易,你只是琴声中缺乏了唐知白抿嘴思索着,想给予出适当的评价,缺乏了那么一点感情,如果能练好,你一定能在复活节上大放异彩。

如果你能来同我演奏,我能发挥得更好。路易逐渐转而深绿的眼眸深处,氤氲着暗光。

唐知白将钢琴合上,站起来拿起大衣披上,听他说起这事儿,略带烦躁地摇摇头,抱怨道:我也很想来和你一起演出,可斯图亚特非要来插一手,说要圆十年前未能同台演出的梦,家族中最近在和他合作开发不少项目,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他。

你记得,你很讨厌他。

我不喜欢他,可不代表能得罪他,诺曼家族里的那些老家伙,早就看我不满了,处处在抓我的把柄,我可不能送上尾巴给他们抓。唐知白无奈道。

路易拿过自己的围巾,站在他身前细心围上,少年虽只十七岁,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都要比唐知白高出很大一截,相比之下,让本就显幼的唐知白更像弟弟。

感受到温暖绒线围巾的触碰,唐知白皱起眉想阻止,外面这么冷,别整天把衣服给我,自己也多穿一点,你看看你才穿这么薄一点,万一冻生病了怎么办?

路易眉头都没动一下,拦下他的手,我不畏寒,你生病次数更多。

路易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可怕,唐知白深深叹一口气,也只能随他去了。

两人近距离下,相距不足十公分,彼此鼻间呼出的雾气,敏感的肌肤都能感受得到,路易温柔地替他系着,静静感受着唐知白的气味与温度。

旁人眼中,狭小的距离下气氛逐渐升华,两人间延伸出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息,路易掩饰得很好,而唐知白向来亲近习惯了,半点都毫无察觉。

看见他眼下隐约透着青痕,双眸也显得疲惫困乏,路易目光暗了暗,淡淡道:最近很累吗?

唐知白见围巾系好,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便向后退了一步。

都怪斯诺斯图亚特,他真是个神经病,本来很简单的事,非要几次三番让我作陪折腾我,若非回家后你帮我处理了一些,我真是快要被他逼疯了。

路易目光直视着他,目光沉沉,不见言语。

半晌,他道,你根本不喜欢做这些琐事。

怎么这么说?少年神情侵略性太强,让唐知白目光躲闪。

弹钢琴的时候,你的灵魂是自由的,可回到那里,你就像被禁锢笼中的金丝雀,半点都不快乐。路易道。

我从来没有哭丧着脸。唐知白颇为诧异,自嘲地解释着。

你可心里并不这样想。

路易就像个风雪中踽踽独行的旅人,停歇下路途坐在篝火旁,虽平日里显得不关心世事,可只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许是多年来朝昔相处,两人之间早已有了无言的默契。

有什么,能瞒过路易的眼睛?

唐知白苦笑一声,提上公文包走到门边,你真是越长大越古怪,你越发不了解你了,你却能将我摸得通透。走吧,该回家了。

路易没有回答,只是上前替他拿过皮包,轻松揽过唐知白,两人并肩行走在楼道之间。

唐知白极度害怕冷,整个人都缩在路易怀中,觉得这样比较暖和,危难之时,是公爵挽救了林家,十多年了,舅舅在公爵手中得到精心照顾,我唯一能报答的,只是遵循他的意愿,料理诺曼家族事物,我在这方面并不是个有天赋的人,举步维艰的在行进。

即便我不喜欢又怎样,人生总是生不由己的,哪里又有退路。唐知白嘴角轻抿,带了丝哀愁与嘲讽,叹息这世间之事,总是不尽如意。

路易低眸注视着他,眼眸中黑雾弥漫,就将地狱深渊中嘶吼挣扎的恶鬼,始终挣脱不开封印的力量。

司机将轿车停在楼下。

路易揽着唐知白走出,一出大门,寒风凛冽刺骨吹来,树林间甚至弥散着雾气,唐知白不由打了一哆嗦,路易面色冷酷,不满地将他揽得更紧一些。

那头大树下,一位黄毛少年兴奋地在朝他们招手,檐帽下的连冻得惨白,嘴唇都有些皲裂,即便如此,他裹着皮裘神情却相当激动,半遮半掩在树林间仍是很显眼。

黄毛穿着廉价简单,虽然嬉皮笑脸的,身上却带着浓重痞气与狠劲,路过的行人都要诡异地打量他一眼,再匆匆走开。

他身处斯特黎尔学院中就像一群金丝猴中突然冒出一只猿猴般,极其突兀,唐知白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

见他在向这个位置招手,唐知白迷惑地眨眨眼,他

停下脚步,他转头确定下来,疑惑道,路易,那位是在叫你吗?你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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