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大师 第3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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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跟她一般将心思摆在脸上的人太多了,原本一动不动的连翘突然上前几步,伸手牵住了吃力的大皇子,把这小豆丁往主台上带。

而这时,承载着祭祀队伍的木车已经驶进了正宫门。

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无论是古怪的面具、法器,还是祭师夸张的装扮都有点太吓人了,更别说还有个不知是真人还是假偶的挂在旗杆上。大皇子张口便要哭,却被连翘一把捂住了嘴,硬是给堵了回去,

豆大的泪珠不停砸在内侍手上,叶茗听到连翘冰冷的声音:“皇子得有皇子的样子。”

皇帝站在高台上,看着祭祀队伍群魔乱舞,似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咚。”

随着一声鼓音,祭师们纷纷从木车上下来,在台前的空地上散开,围着打扮夸张的领头法师,一边走一边跳起了步伐古怪的舞蹈。

“咚。”

他们敲着扁平的木鼓,口中念念有词,手持写着诡异符号的黄纸,时不时便从腰间的葫芦里含上一口水喷到符纸上。领头人更是请出了一柄足有一人高的法杖,挥舞着向主台靠拢。

领头法师与连翘牵着的大皇子几乎是同时到达的。那法师摇起了铜铃,而秦斐就像是看不到大皇子脸上的泪痕一般,伸手将儿子拽到身前,直接推进了法师的怀里。

没有了连翘的阻拦,大皇子终于哇哇大哭了起来。

法师大笑了起来,只见他一手拎起只有一点大的大皇子,另一只手扣入铜铃之内,再抽出时指尖竟已沾上了鲜红的色泽,反手便向大皇子脸上抹去!

轰隆。

在法师的指尖触上大皇子脸颊时,晴空忽现一道炸雷,银亮的闪电擦着主台边上飞过,刺得人眼睛生疼。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制止,法师沾着红色的液体在大皇子脸上尽情抹画,天地之间除了凄凉的乐曲便是男童撕心裂肺的哭声。

等到最后一笔画成,法师手持铃铛围着大皇子转了足足三圈,才一下子跪到地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祭礼已成,恭贺陛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江山永固,又是一年呐!”

叶茗下意识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好词,但所有祭师都跪到了地上,朗声重复道:“祭礼已成,恭贺陛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江山永固,又是一年呐!”

有了他们带头,观礼的后宫众人并宫人侍卫也纷纷行礼,一同说道:“恭贺陛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江山永固,又是一年呐!”

轰隆。

第二道炸雷落下,劈中了木车上的旗杆,当闪光过后,一道焦黑的人形从旗杆上掉落,砸到了同样焦黑不堪的木车残骸之上。

不知道是谁高喊:“天佑大夏!”

众人也跟着喊:“天佑大夏!”

随着秦晔双手抬起,报辰的铜钟被撞响,悠扬的钟音传出皇宫,散向城中各个角落,也令刚出药房的叶可可脚下一顿。

她这一顿,就彻底走不动了。

也不知是从哪个缝隙里钻出来的一株小连翘,用细细的杆子刮住了她的裙摆,用手摘也摘不掉,得拿了剪子挑断勾丝才能脱身。徒劳地拽了几下后,少女丧气地喊秦晔帮忙,谁知后者一看那株连翘,脸色兀得一变,留下一句“等着”,便拔腿就跑。

叶可可当然不会真在原地等着,赶紧招呼了药房的伙计拿来剪刀,将被勾出的丝线一一剪断,又把连翘重新塞回了缝隙之中。

等到她忙完,秦晔早就不见了踪影。

少女思忖了片刻,循着来时的路径一路小跑,趁着观礼的百姓四散归家,混在他们中间回到了德寿宫。

还没走近呢,看着大开的宫门,她便觉得不好。

浓烈至极的香气从这皇家别苑中透出,将这座冷落许久的宫苑染上了几分诡气,要不是一个时辰前还在里面与人吃鱼下棋,叶可可几乎以为自己是进错了门。

庭院中原本含苞欲放的花朵全部都开到了极致,数种鲜花的香气混杂在一处,却始终盖不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而在庭院中央,先到一步的秦晔跪在摇椅前,笔挺的背脊像是一根即将被狂风折断的青竹。

手中拎着的药包掉到了地上,少女放缓了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那把熟悉的摇椅。像是怕惊扰了谁,她的目光从下往上,终于看清了其中的景象;

手脚、长褂、首饰和一张安详的脸。

太妃就像送他们出门时一样,躺在摇椅之中,安详地像陷入了最深的梦乡。她被这一庭院的花朵簇拥着,手边放着那株小小的海棠,一如生前一般雍容。

她最终还是死在了喜欢的花下。

在这一刻,叶可可突然丧失了去看秦晔表情的勇气。

“我差人去通知宗正府……”她艰难地说道。

“有劳。”秦晔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话。

太妃的死讯就像是投进湖里的石子,在风平浪静的京都惊起了一阵阵涟漪。

秦斐罕见得给了这位宫中老人足够的哀荣,不仅要求京中哀肃七日,还让文武百官并内外命妇都去灵堂哀悼。

最后,他说,等三皇叔到了再出殡吧。

于是,闭门谢客许久的魏王府终于迎来了名义上的主子。太妃的棺椁被抬进了正堂,白绢与素缟被挂上了房梁,当魏王世子穿着孝服出现在灵堂前,所有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阔别京城近二十年,魏王要回来了!

即便是早已就藩,满朝文武也不会忘记这位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更不会忘记他和先帝之间的恩怨。虽说先皇已死,但恩怨尚在,被圈在封地二十年,连亲生儿子都被抢走,难道魏王真的很对如今龙椅上的侄子心悦诚服、毫无怨怼?

几乎是谕令一出,所有人的精神就绷成了一根直线,直到魏王的折子经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御前。

魏王在折子里先是感念皇恩,然后话锋一转说起自己因连年征战,沉疴痼疾不断,无法长途颠簸,只能让长子代为入京悼念,人已经随着折子发出启程了。

此消息一出,无数人感叹魏王锐气不再。

不过也有人认为魏王养病之说并非托词,毕竟有老定军侯的前车之鉴在那,即便魏王更加年轻,但旧伤这种东西哪有道理可讲呢?

在众说纷纭中,魏王长子进京一事便成了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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