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在这个野花绿草飞扬的盛开的三月里, 赵美艳要冠上他人的姓氏, 出现在别人家的户籍上, 像自上而下的流水, 留不住了,出嫁女和待字闺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身份。
以后, 赵美艳说回家, 那个家指的是她成婚以后的婆家或者小两口的县城的小家,赵家终究只能用娘家来称呼了。
嘴上说着没事就回来,房间会给你留着,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赵国生站在屋前大门口,感受着柔媚的春光, 丝丝略带甜意的风,从他身边掠过,心中无限感叹着,未满三十五岁的男人在后世未曾成家立业的随手抓起一大把,在这个年代呢?居然嫁女儿了?
“你能不哭了吗?待会家里那些侄儿小辈们就要过来和三个臭小子一起去送嫁妆了,瞧见你这样,别人误以为你对这门亲事不满呢?”连着心情低落,时不时抹眼泪都好几天了,这是嫁女儿,是天大的喜事,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哭像什么话?赵国生头痛的劝说道。
男人理性,女人感性,再加上赵国生终究不是原身,感触没有刘兰秀那么‘心如刀割’。
“待会就来了吗?那我再去整理整理,看看还漏掉了些什么没有?”刘兰秀放在紧紧搂在怀里的赵美艳,擦干眼泪,肿红着双兔子眼睛麻利的站起来。
几个熊孩子受到刘兰秀难舍难分的情绪影响,这会子一个个脸色带难,兴致不高的围坐在赵美艳身边,欲言又止的不吭声。
这种情况赵国生没有经验,不懂得该怎样去安慰他们,时代不一样,他们的思维想法也不一样。
赵国生受后世影响,觉得出嫁的女儿随时可以回娘家嘛,有什么依依惜别,难割难分的?
而刘兰秀和其他几个熊孩子受到这个年代的思维教导,算不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般残酷,但也相差不远,总之,回一趟娘家不是那么方便的。
“好啦,别一个个哭丧着脸,都打起精神高兴起来,你们这幅模样去亲家送嫁妆?给人看笑话?”赵国生笑着无奈的用手指用力戳赵爱华的额头,试图调节气氛。
当地习俗,婚礼前一天男女两家大人不宜见面,送嫁妆时女方不宜派新娘的直系成年亲属相随,女方得派新年这边的胞弟和族弟随同嫁妆的车子或者队伍一同前去,又称“押嫁妆”。
所以赵国生不得不再三交代他们兄弟三人。
“知道了,爸爸。”身为长子的赵爱华收起难过心理,严肃的点点头。
其外两个熊孩子懵懵懂懂的,半吐半吞的想说些什么,脸上一会高兴的笑着,一会又难过的恋恋不舍。
赵美艳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二八年华,豆蔻闺中待嫁。难舍父母养育恩,难分兄弟姐妹情。梨花带泪伤离别,喜的佳婿泪盈眶。矛盾忧喜心两难,好一个随其自然。
唯有赵国生一个人心态保持正常。
“叔,我们来了。”赵家未出五代的堂侄子小辈们来了,语气轻快的从屋外传进来。
“快进来,跟着你婶去般东西。”赵国生笑呵呵的把他们迎进来,丝毫不客气的发令指挥他们行动起来。
同时赵国生返回房间,把事先准备好的喜烟,喜钱拿出来塞给他们。
早早借好的两辆牛车就停在屋外,昨天就借过来了,牛车里里外外都洗刷的干干净净,图喜庆的还绑上了红绸布,牛头上甚至不文不类的佩戴了一个大红花。
祛除早已送过去的大床,缝纫机、洗漱架、大衣柜、大棉柜、棉被、床单被套、脸盆、面镜、椅凳等等,小心翼翼的一一清点好,搬上牛车。
有句老话,忌陪送床、锅、钟等物,如果一定要送,一定要在送嫁妆前或者结婚后,不然不吉利。
“爸爸,姆妈,你们检查检查看还没有遗漏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我们这就送过去了?”赵爱华不放心的又询问了一遍。
“都在这了,去吧。”一点一点看着搬上牛车的,那还能落下什么?赵国生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出发。
好在村里有牛车,要不然纯靠双肩抬过去,这么多东西,那得抬到什么时候?要多少人?
这可不是说笑话,这送嫁妆在当地还是很讲究的,必须是女方的胞弟和族弟,也可以是村里毕竟亲近的‘弟弟们’,这说明什么?说明都是一些比赵美艳还小的小屁孩?让他们抬?不是虐待‘童工’吗?
“爱华,看紧点钱,别被风吹飞了。”刘兰秀追上去皱着眉头极不放心的再三叮属,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
“咳咳”赵国生轻轻的咳两声,提醒刘兰秀注意点场合。
三百八十八块钱一分不少的粘贴在一块木板上,在太阳下随着春风吹动而哗哗摇摆,真是耀眼的很。
真不知道这么俗不可耐的习俗怎么流传下来的?就是为了显摆女方家里有钱?嫁妆丰厚?为什么不可以私底下偷偷给女儿?一定要粘贴在大庭广众的‘晒嫁妆’上?
当刘兰秀一张一张一丝不苟,小心谨慎的把钱粘贴在木板上的时候,真的,那一刻赵国生以为刘兰秀精神错乱发神经了,简直不可思议的行为。
犹记得赵国生当场蹙着眉不解说了句:“明天就要送嫁妆了,你还有心思数钱?还一张张粘贴起来?”。
刘兰秀怒气汹汹的瞪着他怒吼到:“说好的不重男轻女呢?赵国生你不会就嘴上说说吧?事到临头懊悔迟的要昧了美艳的彩礼钱吧?”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反问。
老实本分,一心种地不闻窗外事的赵国生原身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或者说有,但是被他不重视的忽略了。
就这事,赵国生费了老大劲才解释清楚,最后仍是逃脱不了刘兰秀的鄙视和疑狐眼神。
“哟,这嫁妆,在我们赵家村算独一份了吧?”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开了惊讶的称赞起来。
“是啊,是啊,你瞧那缝纫机,xx牌子的,可贵着呢,我娘家嫂子也买了台。”
“要我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实在还是那木板上的钱啊,我刚刚粗粗的数了下,足足有三四百呢?大概是王家的彩礼钱,啧啧……”
“这哪里是嫁女儿,分明是搬家嘛,一个出嫁女有必要吗?还不如留给他们家儿子,要知道他们家可有三个儿子的。”人群中也有眼红的,羡慕嫉妒恨的说着风凉话。
“就是,一个赔钱货,给她贴这么嫁妆,我看他们家是疯了。”
“赵爱华那小子可不小了,过两三年差不多就结婚了,你说他身为长子,心里会没有想法?”
“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爹娘生的了?我看你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家疼女儿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欠你们家钱还借你们家钱了?政府不是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听不下去的二大爷拄着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击,冷冷的呵斥到。
“……”
在赵家村,二大爷的话好比古代皇帝的圣旨,谁敢当面反驳?就算心里有想法,那也是背后偷偷的嘀咕。
被呵斥一顿的围观者,从羡慕嫉妒中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他们只是看热闹,人家有钱没钱,疼不疼女儿关他们什么事?
还有一小部分私心阴暗的眼红者心里忿忿不平的在行小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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