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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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袋粗盐,是她在后山一处堆石中无意发现的。她借着上山挖野菜去那里搬了一块石头下来,放在锅里用水煮,等把水煮干,就成了黄色的粗盐。

她发现这些盐石很久了,却不敢吱声,又不敢自个儿去卖私盐。

至到前些日子,跟她相好的五婶见她家日日吃糠,才偷偷来告诉她,让她跟着她家一起卖私盐。可她胆小,一直没有应承。

可如今眼看没有米下锅了,她狠狠心,拿出之前制出的那袋粗盐准备跟着五婶一家卖私盐去。

走到五婶家,桂花绕到后门,轻轻地敲着窗户低声喊:“五婶,我是桂花。”

过了一会,屋里亮起灯,五婶在窗外道:“是桂花?怎么这么早来了?快进屋来。”

五婶说着话往前面开门去,桂花急忙往前面走,门才开一条缝,她闪身进去就啪地关上了门。

“你这是干吗?跟做贼似的。”五婶在她身后笑道。

桂花红着脸拉着五婶进了屋,四下望望,见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她方伏在五婶耳边低语,“五婶,今儿我跟你一起卖盐去。”

“哦,卖盐,也不用起这么早?”五婶打着呵欠。

桂花赶紧伸手捂住五婶的嘴巴,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她,“五婶,让别人听见我们卖私盐,就遭了。”

五婶愣了一会,才拿开桂花的手,歉意道:“桂花啊,怪五婶忘了跟你说。托周大人的福,如今可不兴什么官盐私盐,只要你去交盐税,谁都可以卖盐。”

“真……的?”桂花捂着胸口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放心吧,等天亮后,我们去衙门里交税。”

从衙门里出来,桂花捧着一张纸不住地道:“五婶,我家是盐户了,我家真的是盐户了。”

“是了,盐户太太,赶紧回去告诉你当家的吧,让他也欢喜欢喜,以后你们家也不愁银子,让他安生养病。”五婶拉着桂花的手,“桂花,以后记得每年交盐户税,可别忘了……”

“桂花,你运道真好,我们那后山竟然也让你发现盐矿。我回去让当家的也去找找,说不定也找到一处盐矿……”

隔日,周中就收到此消息,是他公布新政以来头一个把私盐矿上税的人家,虽然盐矿很小。周中很是欣慰,有一必就有二。周中不慌,他相信会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的私盐矿上报然后交税。

至于地方上负责收这些私盐矿税的书办吏员们,周中一点也不担心,他公布新政的同时也说,若有不实,人人可以检举,他不信在这么多双眼睛下,那些人还敢搞鬼。

从公布新盐政后,周中就让人把一家子人从扬州接了过来,住在张大使的宅子。张大使的宅子又大又富丽,周中直接分给刘鹏和王熊一人一院子。

刘鹏白日帮着周中办差事,晚上则忙着看书,周中晚上闲着没事也会指点他一番。

今日得了这好消息,白日在衙门里说过一回,但周中仍觉意犹未尽。这些日子虽忙,周中心中却颇是得意,想着新政好歹能予民于利,却又担心有人从中借机谋利,把好好的新政弄成害民之策,为此,他是两淮之地四处巡查,又命人在两淮各地细说新盐政。盐场各处皆是每日把新盐政说一遍,竭力让老百姓了解盐政,不让一些官员给坑了。

周中尚未到刘鹏的院子,就见刘鹏往这边走来。

周中道:“正好要找你,走,去你院子里说说话。”

刘鹏走到周中身边道:“周兄,今日有一事让我忙忘了。”

“何事?”

“下衙前,一个自称姓赖的年轻人,说赖家嫡枝有私盐矿。”刘鹏顿了一下,“这些日子,两淮谁不知晓新盐政,偏这人却不知新盐政一般装模作样来告状。”

“是打着赖家人的名头吧。”

“正是,我观那年轻人并不是赖家人,估摸是别家有私盐矿的人拿赖家来开头,探探我们的真意。”

“那就做给他看。”

刘鹏愣了一下,立时笑了。

次日,刘鹏带百来官兵浩浩荡荡地去赖家,把他家的私盐矿公布于众,然后发予盐户证,准许其制盐,但每年须交盐税,一是盐矿的税,二是制盐所得盐税,盐矿税也不多,按盐矿大小交税,制出的盐税更是少,每斤就五个铜板。

起初迫于虎视眈眈的官兵,赖家领了盐户证,交了盐矿税,等刘鹏带人走后,赖家才琢磨出盐户的好处来,与其偷偷摸摸地做私盐,找人售卖,还不如如今光明正大的制盐出售,且不用担心官员的追杀,怎么想怎么划算。

这一想清楚,赖家人就大张其鼓,招兵买马,收罗人来制盐,声势颇是浩大。

静观其变的其他私盐贩子,见此,纷纷主动找到衙门报备,就怕去晚了,没有盐户名额。

一时衙门里又是一阵忙乱。

扬州的盐商们越发的焦虑不安。新盐政一出,他们皆嗤之以鼻,压根就不觉得周中能成其事,朝中大人们那能让周中断了其财路。

不料景仁帝能抵住朝中大人鼎力支持周中的新盐政,他们才着了慌,一个二个俱跑到富老爷家中问其打算,富老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大家稍安勿躁,静待佳音。

富老爷那能不知周中的新盐政不过是拿他们盐商的银子填愚民,只是他深觉官员们朝庭的大员可不喜周中的新盐政。

他使了大把的银子打点盐务衙门的上下官员,从小吏到书办一个不落,又让人说周中给的那些银子那有他们盐商给的多。

这话上面的官员爱听,周中所说的那些租金那有盐商们给的多,可下面的小吏书办却不一样,他们之前所得也不过是上面的人指甲缝里露出来的东西,为着这点东西他们还提心吊胆。那有如今这样拿银子舒服,且银子与以疓相比也不少。

几个官员说的话,皆被一五一十的传到周中耳里,周中立即派人取了他们的官印,另指别人暂代,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们不满新盐政,不满予盐利于民。

不用周中再进一步行动,那几个官员窝在家里不敢出门,一出门就会给老百姓扔烂菜叶,臭鸡蛋。

如此状况,把富老爷气得半死,叫来扬州的盐商及两淮的大盐商商议。

蔡盐商道;“我是赞成新盐政,与其低三下四当孙子求盐引,还不如如今正正当当拿银子买盐,堂堂正正地交税。”

富老爷急道:“难不成我们还跟那群涨腿子抢盐去?”

“有何不可?我们做生意凭得是本事,又不是身份。”蔡盐商挑眉道。

其他盐商们也表示赞同,做生意凭本事。好些人已拿了家中的银子去两淮各地买盐,准备趁着一些小盐户不懂生意,先买下一批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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