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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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时,军营燃起篝火,总算有些笑语欢声。这是最关键的一战,也是最酣畅淋漓的一战。

第五日,匈奴的第七次进攻。

匈奴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短短几日,便就像只奄奄一息羔羊。

虽人数依旧众多,但军心不在,如同一盘散沙。

只这日,西北王被流矢所伤,胸膛中箭,昏迷不醒。

谢安接过帅印,坐镇主将大帐。

他已几日没好好休息,只躺在简易草床上,浅眠两个时辰,风吹草动便就立刻惊醒。眼底充血,满身戾气,胡茬已经硬的扎手,衣裳几天没脱下,领口似有盐渍。

夜黑如墨,火堆已经快熄灭,只剩缕缕烟雾。晚上冷,火炭也只零星火苗,没什么热度。谢安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看着沉寂夜色,好不容易能睡一觉,他却没丁点睡意。

辗转反侧几次,他索性起身,掀开帘子到外头,吸一口冷气。

他抬头望望暗淡月亮,又侧身,将视线转向家的方向。

只短短距离,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的地方,现在却像是隔了山川大海。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谢安眯着眼,在心里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梦,梦里有没有他的位置?有没有听话,有没有胡思乱想,有没有怪他,或者思念他?

但与此同时,睡不着的不只他一人。

琬宜裹着被子到鼻尖,眼睛盯着细细窗棱。心里反反复复念着一句话——

谢安,你千万千万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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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时,有雨,停战。终于得以喘息。

琬宜连着几日没出门,早起时看见窗外茫茫雨雾,压下去的愁绪还是涌上心头,滋味难以言表。她呆坐片晌,还是烦闷,索性撑了伞,出去走走。

谢暨瞧见,抿着唇冒雨冲到她身边,往她肩上披一件厚外衣。

琬宜抬头,发现他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了。

忽然间就鼻尖泛酸,她手指捏紧伞柄,眼底泛上红晕。谢暨一滞,下意识抬手想抹去她眼角泪,手在半空时又觉不妥,堪堪停住。

他艰涩咽口唾沫,低声哄,“别哭,你现在特殊,万一坏了身子就糟了。”

闻言,琬宜点点头,忍住泪,又用手背擦擦眼睛。舒口气,终于舒服一些。

雨势实在太大,她侧头,连院门都看不清,土壤湿气入鼻,总算盖住血腥味。鸡鸭安静着,阿黄也安静着,只有雨水冲刷之声,似是在洗刷昆山的阴霾。

谢暨低头看她身侧,右臂一直抬着,挡在她肩头,免得风吹雨水打湿她衣裳。伞小,他几乎整个人都在雨中,额发垂一缕黏在皮肤上,面庞已经变的刚毅。

隐约中,听见有人叫她名字,琬宜回头,看见杨氏在屋门口冲她招手。

谢暨也看一眼,视线又转向她,柔声问,“回去吗?”

琬宜弯唇,拢一拢领口,答了句好。

谢暨也笑一下,抹一把脸,然后接过她手里油伞,慢慢跟在她身边送她回去。没几步路,杨氏早就准备了干净衣裳,见她迈进门槛,干净披上去,不满责怪,“大冷天的,跑出去干什么?”

琬宜挽着她手臂,亲昵蹭蹭她,温顺乖巧,“下次不会了。”

杨氏掐她脸颊一下,到底不忍再怪,只问,“想吃什么?”

琬宜眼皮儿一动,忽然又想起那一晚,谢安问她,“想吃什么?”被打断兴致,他肯定是不悦的,脸沉着,语气又冷又硬,但到底还是满足她的要求,温柔又细致。

有孕后心思愈发敏感,但谢安又不在身边。无论什么小事,哪怕是一个动作一句无心的话,都能让琬宜想起他。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他,琬宜都觉得心头发麻,满肚子的想念和牵挂,却又无从倾诉。

她叹口气,听杨氏无奈又问一句,“琬琬,午饭想吃什么?”

琬宜愣怔抬头,思索一会,轻声回答,“想吃酸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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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是强弩末矢。

葛尔多单于多次给库恩下令,要求他撤兵,但眼看着昆山守军一点点减少,从十万到现在残存三四万,他实在不甘心。

这一日,烈风卷起黄色沙尘,咆哮怒号,如同猛兽。

最后一次进攻,库恩亲自敲响战鼓。他没再留守后方,而是率军冲在最前。

主将披挂上阵,匈奴军士气大增,一时间凶猛如虎,一扫往日颓废。

旬贺已经苏醒,伤势虽重,但并不危及生命。他强忍伤痛,亲自发出征军令,讲述战场情况,并征集城中十二岁之上男子参军,保卫昆山。

这一次,琬宜没再阻拦谢暨,杨氏也没阻拦。

只是临走前,她让谢暨带给谢安一封信,一件包裹。

里头是她前几日新做的衣裳,一针一线,密密缝制,心口处嵌了一枚平安锁。

琬宜做了三件,谢安一件,谢暨一件,还有一件,想送给沈骁。

她还不知道沈骁已经离开了昆山,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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