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1 / 2)
福利院地处北方,冰天雪地,零下十多度的寒夜里,他被孤零零扔在破旧福利院,能活着被院长捡到,已经是万幸。
很难说清,把他扔在那里的人是想他活,还是想他死。
沈秋羽想着,大概是想他死的。
往事在脑海涌现。
沈秋羽抬手擦着薄红眼角。
突然。
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到他面前。
捏着纸角的手比这纸还白,苍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皮下组织透出一丝青色,是交错的脉络,隐约能看清那皮肤表面紧密的针孔痕迹。
沈秋羽放下手缓慢抬眸,对上青年苍白病郁的俊脸,他眉眼疏朗,五官与沈安有几分相似,周身病郁气息浓重,很苍白瘦弱。
擦擦吧。
青年语调轻和的说着。
是傅臻。
沈秋羽懵懵地接过他手里的餐巾纸,愣然道谢,一时间很诧异傅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再想到他和傅臻属于真假少爷,就有点尴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都是假的,真的傅臻已经再也没法回来。
傅臻抱歉道:我去医院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爷爷,没想到你在,很抱歉,是我贸然过来了,我下次再过来。
他说着,转身从院门口离开,走向那边等候他的车辆。
沈秋羽忙抹了下眼角湿润,追过去说:没事没事,你想来看爷爷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也是好心。
沈秋羽见傅臻要上车,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他手腕,傅臻却似被什么东西烫了下,猛地抽回手,他速度又快,手背嗙地撞上车门,霎时撞红一大片。
沈秋羽没想到是这个发展,顿时尴尬地杵在原地,干巴巴道歉: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臻轻托着手腕,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秋羽看他手背渐渐肿高,迟疑道:要不我帮你擦点药吧?
傅臻刚要拒绝他,沈秋羽就飞快跑进四合院,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傅臻:
司机问:臻少,还走么?
傅臻极其冷淡道:不用。
他垂眸看了眼手背肿起的位置,微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
三分钟后。
沈秋羽催着傅臻坐在小水渠边的石凳,低头认真给他抹红药水。
他是学着顾濯给他上药那样抹的,但他学顾濯只学了半截,棉签一下摁在傅臻手背,他登时闷哼一声。
沈秋羽秒撤手,哥们,对不起啊。
傅臻脸色苍白地摇头,没事。
沈秋羽又继续给他抹药,后面逐渐上手,倒没那么重,傅臻也不疼了。
两人坐在小水渠边石凳上,旁侧是潺潺细流,夏风拂过硕大柿子树的绿叶,沙沙作响,斑驳光影洒在水底。
周围满是聒噪的蝉声,烈日不断炙烤大地,初夏味道很浓郁。
傅臻垂眸看眼前的青年。
对方低头很认真地帮他抹药包扎,尽管笨手笨脚,却做得很细致。
夏日灼阳的婆娑光斑映在他精致侧颜,显得轻透又雪白,茶色瞳仁也明澈得如琥珀般漂亮,鸦羽般浓黑纤长的眼睫遮挡他眼底的光。
这是一种引人瞩目的明艳秾丽。
沈秋羽刷地抬头,咧嘴笑着说:包扎好了,感觉还可以。
他嘻嘻笑着时,嘴角晕出两颗梨涡,看着很乖巧可爱。
傅臻轻轻笑着说:嗯,谢谢你
在看清被捆成猪蹄的手,傅臻嘴角笑意微顿,明显抽了下。
沈秋羽见他突然不说下去,像卡住喉咙似的,奇怪地看他。
傅臻笑意微僵道:我下次再过来看爷爷,今天先走了。
沈秋羽想挽留他,但这次傅臻说什么也不留下,很快坐上车离开。
沈秋羽目送他那辆豪车远去,忽听院子里有人叫他吃西瓜,他立刻飞奔回去吃瓜。
豪车内。
傅臻低头看着缠得满当当的手,已经看不见手指头,绷带末尾还打了个蝴蝶死结,解不开那种。
傅臻:
傅臻抬眸,车里有剪刀么?
司机思考了会儿,回答傅臻说:好像没有剪刀,臻少要用的话,有一把水果刀,在这里。
傅臻拿过小刀,面无表情地用左手去割手上的绷带,一点一点全部割开。
司机听着后排座细微动静,红绿灯时,他不禁从内视镜往后瞄了眼,恰好与傅臻抬眸看来的眼神撞上。
他眼神冰冷阴鸷,又带有一丝病态的疯狂。
司机吓得心肝直颤,瞬间撤回视线。
他没敢再随便往后看。
傅臻冷眸看司机一眼。
他继而低头将沾着红药水的碎裂绷带一片片收集,再整齐放入一个小玻璃瓶里,唇角微微笑了几分,细致地装在自己随身的物品里。
*
沈秋羽对傅臻那边情况一无所知。
他捧着西瓜啃,跟傅衡了解傅老爷子的情况,看他身体情况如何,傅衡跟他说了些大概,沈秋羽突然提到傅臻来过这里,不过已经离开。
傅衡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沈秋羽没察觉他那瞬间的变化,顾自啃着西瓜,顺便腾出手给顾濯发微信消息,他过来这里有一两天,这里饭菜固然好吃,但没顾濯做的好吃,几天下来,他倒挺想念顾濯的饭。
顾濯那边没秒回沈秋羽。
他有事正在忙。
顾濯黑眸冷淡地睇过立在办公室里的男人,神色冷漠地继续翻阅项目书,没有理会对方。
对方耐心尽失,脸色极其沉冷,苍白阴郁的俊脸笼罩着一层可怕的阴霾。
他到底去哪里了?
顾濯冷淡道:不知道。
周钦琛冷笑说:顾濯,别以为你能藏他一辈子,你最好把他行踪告诉我。
顾濯翻动一页项目书,不想说。
周钦琛:
周钦琛被他呛了句,脸色愈加难看。
两人沉默对峙,许久没说话。
门外助理等人对上门口几名壮硕保镖,简直吓得头皮发麻,心底直呼警察怎么还没来,保安呢!
顾濯慢慢合上项目书,无意间看见手机提示灯闪了下,他唇角轻扬。
他拿起手机回复沈秋羽消息。
两人隔空聊了会儿。
等顾濯抬头时,周钦琛已经带着他那群离开办公室。
而陆谦那边。
他听着手机音筒那方传来机械冷漠的播音腔,脸色冰冷。
合同结束次日,他就没有再联系上沈秋羽,对方很迅速地将他拉黑删除一条龙,最后甚至连手机号也更换了。
沈秋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这个认知令他心情沉闷,格外烦躁。
沈秋羽的离开,让他极度规律的生活突然乱套,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对劲,连他自己也开始不对劲。
陆谦蓦然摘下眼镜。
他轻叹着气,揉捏倦怠的眉心。
乱套的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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