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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念叨老天爷,杜振熙却在说小郡爷,“阿楚也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儿?他和八妹私下来往这么久,现在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庚帖既然已经交换了,那就不仅是曾祖母的意思,叔祖父他们定然也满意得很……”

她有些意外定南王府会在此时提出这门亲事,不由偏头去看陆念稚,“四叔,阿楚的亲事,是不是和京中的形势有关?”

此前种种,不禁令她怀疑,这门亲事,同样不简单。

陆念稚微微颔首,意有所指的道,“这门亲事,确实不简单。”

“这门亲事,不是你愿不愿意,想不想要那么简单。”定南王妃看着突然找来的沈楚其,笑着显摆手中的庚帖和聘礼单子,嗔怪道,“瞧你急的。如今还有什么好瞒着我的,现在时机成熟,即成全你的心意,也能助远在京城的阿元一臂之力。可别再问什么为什么,说什么不同意了……”

他的亲事,和大哥有关?

沈楚其急急赶来的焦虑略减,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第205章 等我

定南王妃转念一想,次子是近半年才开始接触定南王府的核心要务,很多事仍旧一知半解,有些事一时想不到也正常,遂收起嗔怪,招手让沈楚其上前,附耳过去一阵低语。

沈楚其先是听得脸色微白,随即神色越来越郑重,他沉默着退开,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你这是欢喜傻了,还是真的不同意亲事?”定南王妃说完公事说私事,本就误会重重的思路再次歪了,扬手去捶沈楚其,“臭小子!你要是敢喜新厌旧,骑驴找马的吊着晨芭玩儿,不用你父王动手,我先揍死你!

现在庚帖已经换了,也将喜信往宗人府递了!杜老太太庚帖给的爽快,可见西府和晨芭都是愿意的!你再来变卦也晚了!你摆这副嘴脸给谁看?晨芭哪里不好?轮不到你犹豫挑拣!你敢往风流纨绔上长试试!”

沈楚其被骂糊涂了,他怎么听不懂母妃说啥,骑驴找马是什么鬼,母妃是在骂杜晨芭是驴?

他顿时为杜晨芭抱不平,转瞬又惊怔起来。

杜晨芭愿意这门亲事?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却不能否认杜晨芭没有哪里不好。

沈楚其思绪混乱的抱头鼠窜,才出定南王妃的院门,就撞上气喘吁吁的阿秋。

阿秋瞬间竹开上身,问了句蠢话,“好消息和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沈楚其不愧和杜振熙是青梅竹马,立时鄙夷的看向阿秋,阿秋秒懂,为沈楚其送上一片晴天,“杜府新鲜出炉的大消息!七少不是七少,七少是七小姐!七少是女的!如假包换货真价实!”

沈楚其眼睛一亮,阿秋忍着心疼,快刀斩乱麻的再为沈楚其送去一阵霹雳,“杜老太太做的主,为四爷和七少定下了亲事。四书六礼倒省了一大半,只差请期一项。只等王爷……成事后,就办喜事。”

沈楚其眼前一黑,晕了。

阿秋:“……”

他早说不该在这档口瞎减肥,瞧这易晕体质闹的,他都心疼不起来了!

阿秋吭哧吭哧扛起沈楚其,自家残局好收拾,外头已经铺排开来的局势,却真如晴天霹雳,一道道霹得人人走路都四十五度角望天:这沈氏王朝的天,又要变咯。

“这天一变,就该暖起来了。我也就摆这两天摊,明儿起就不出来瞎溜达了。”江氏一面招呼来光顾她的陆念稚、杜振熙和杜振晟,一面八卦道,“外头传言是真的?’海匪’直闹到临近天津港,才叫西臣逮着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是假,假扮海匪的私兵打完头阵就换了身份,暗中纠集陆续北上的同袍,余文来则命手下将死刑犯冒充的“人头”甩到朝廷脸上,怒斥当今皇上残害王叔、欲加之罪,以“良民”充海匪祸乱海域,诬陷定南王。

将计就计令当今皇上坐下龙椅抖了三抖,满朝哗然。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小又的大哥才被朝廷封了元郡王,就被赐了门污糟婚事。”杜振晟吃着小食,说着官学八卦,这会儿正乱着官学暂停,他倒白得了长假,“女方竟是个凶名在外的杀将的庶女,这不明摆着拿元郡王当人质,想让自家人打自家人吗?”

美其名曰,沈楚其定的是商门女,沈元其这个做哥哥的定个武将女,将来必定兄友弟恭、妯娌和睦。

傻子才会答应,沈元其抗旨不尊,当今皇上下令拿人,将沈元其截在逃出京的路上逼进绝路,沈元其纵身跃下悬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四人间有短暂的沉默,江氏看了眼神色不动的陆念稚,老眼一闪另起话头,“且不说元郡王,那位谨郡王又是怎么回事?”

囔囔着上京告御状的谨郡王,半道摇身一变以废太子遗孤的身份,例数当今皇上十大罪状,其中最为震惊世人的,就是当年废太子落马和乍死,都是当今皇上的手笔。

满朝再次哗然之余少不得一阵动荡,而站在谨郡王身后的,竟是大半江南高官、武将。

“七哥……呃,七姐。”杜振晟看着不适应女装,暂时又换回男装的杜振熙,堪堪改了口,眨眼问,“谨郡王不是个纨绔吗?他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

谨郡王不仅有江南大半官员支持,还带着江南、闽南两地的驻防兵马,守住了江南、闽南两地的安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京城来军,占据江南以北的三大重城。

杜振熙不信这是谨郡王一个人的手笔,她看向陆念稚,“谨郡王和定南王,是有私下协议,还是早有联手?”

“二者皆有。还记不记得谨郡王进城时,送给定南王的十几箱草编蚱蜢?”陆念稚见杜振熙和杜振晟齐齐点头,笑着解释道,“一只草编蚱蜢指代一支十人小队,那十几箱草编蚱蜢,隐藏的是京城内外的防卫和兵力布局。”

谨郡王送的,是当今皇上老巢的布防明细,而江南那些支持他的官员、武将,一多半曾和废太子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剩余一小半或识时务或尊正统,其余没给回应的,只要别添乱即可。

杜振熙沉吟道,“不知是什么协议?将来……”

将来造反成功,谨郡王这个废太子遗孤,岂不是比定南王更名正言顺?

“和龙椅无关的协议。”陆念稚神色难辨,缓缓叹出一口气道,“当初谨郡王送草编蚱蜢的理由,却没有半点假。他离开广羊府之前,曾私下找过定南王。和定南王学着编了一晚上的蚱蜢。”

谨郡王的要求很简单,为父正名,若他留下的子嗣以后有堪用的,则请定南王一系多加照拂。

杜振熙心下动容。

忍辱负重装了几十年的纨绔,想骗过他人就要先骗自己,实实在在的酒色,是真的掏空了谨郡王的身子底。

所以他的言行、姿容,根本浑然天成,无需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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