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2 / 2)
木料清香,做工精巧,上头雕刻的并非寻常的游龙戏凤,而是山河风景图。
结合了南憧跟淮北的地域特色,既鲜明独到,又不失二者融合。
也就是为你了。
廉溪琢晃晃爪子,指缝间有清晰的初愈伤痕。
这屏风磨我大半年呢,不叫声小舅舅来听?
打感情牌廉大学士拿手,可惜架不住当国君的那个铁石心肠。
蔺衡拍拍胸口,斜眼一觑:劝你识相,别忘了,你的亲王令鉴还在孤这里。
被自个儿作妖给贬为庶民的小舅舅当然不肯老实吃瘪,闻言立刻篡夺另一位旁观者行僭越之举掏国君大人衣兜生抢。
纪怀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番推搡拉扯,面上倒浮出罕有的笑。
陛下,隅清孩子心性,您多担待。
担待?
蔺衡狠压唇角,收回暗戳戳掐人后颈的动作,一脸义正言辞。
他都爬到桌上对孤上下其手了,叫孤如何担待?!
我可是你长辈!廉溪琢歪着脑袋嚎叫,顺势拍掉从后颈转到耳朵上的指尖。令鉴呢?欸.....在这!拿来罢你!
蔺衡嫌弃的直摇头,然而唇角是完全压不下来了,只得冲他笑骂:拿到就滚,等生辰过完孤再找你算账。
对嘛。
端持这些年头,要满二十四岁的青年怎会放过捉弄打闹的机会。
廉溪琢挤眉弄眼一阵嘚瑟,待揣稳令鉴方舒出口长气。以一种极优雅的姿态单膝跪下,向蔺衡垂首。
陛下千秋,臣将永远视效忠于您为无上荣耀。往后时日任凭差遣,臣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完他俏皮一笑。生辰快乐,这句是给乖乖大侄儿的。
蔺衡眼波荡漾,歪在檀木椅上颔首。
纪怀尘跪到廉溪琢身侧。陛下千秋,臣...........
换一个换一个。毫无新意的开头,国君大人懒怠再听。直接跳到最后一句罢。
向来脑袋不转弯的中央将军这回反应倒快。
他看了看佯装无事的廉大学士,淡笑道:生辰快乐,小衡。
头一遭这般亲昵,就算是廉溪琢也不免露出吃惊的表情。
蔺衡眨巴眸子,一边研究爱将的贺礼一边脆生生应答。多谢小舅妈。
咳....咳咳,不客气。
纪怀尘低头,隔着两层衣料,精准握住另一只不安分的手。
和廉溪琢充满文人风雅的屏风相较,他的贺礼就显得质朴多了。是一对曜石玛瑙珠钏,外观深邃透顶,内里则暗藏机关。
拨动接口的金坠即可弹出细刃钢针,当暗器,或是用作近距离防身都行。
廉溪琢见状一哼: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听着这玩笑,纪大将军没继续逗趣,反而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论如何,陛下安危第一。
宴席开始在酉正三刻。
蔺衡是寿星,自然要穿得明艳些,司锦局便呈了件龙纹赭红长衫。
那长衫浮光流动,华贵无比,耀眼光泽乍一瞧如同婚服。衬的他温柔清逸,比起平常愈增添股俊美味道。
估摸是昨晚放纵得太狠,慕裎倦倦躺了一天才肯起床。因此待国君大人在珫合宫上首稳坐,身旁紧挨的席位还是空着的。
他刚想出言探听一下心上人的进度,就听殿外小太监唱报:国主陛下到。
慕裎在两排整齐的注目礼中姗姗来迟,与堂上的人双目碰撞,彼此都愣了一瞬。
他那身衣裳赤濯如血,腰身紧束,墨发长披,甫一亮相众朝臣皆被惊艳得呼吸微滞。
尤其当他和蔺衡并肩站立的时候,不像为国君庆贺生辰,倒像是会请宾朋的婚宴。
慕裎抿唇一笑,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坐定。顺带低声提醒看呆住的某蔺姓男子,公众场合注意仪态。
蔺衡怔怔回神,饮尽整杯梅子酒方勉强压下眸光里的滚烫。
两位主角到齐,排演好的歌舞即在寿星首肯中渐起。
珍馐鲜美,琼浆醇厚,欢动的笙鼓琴瑟交相缠绕,使得宴席很快弥漫出舒适恬和的氛围。
酒至微醺,朝臣们便依照职位高低向国君大人进献贺礼。
不同于新年贺礼只求个好意图,国君生辰,他们还是得松松腰包,送上些贵重物什表明诚心的。
例如沉香木镶玉如意、翡翠镀金日晷、金珀朝珠、兰釉留白梅瓶等等,稀罕物件流水般奉上。蔺衡神色淡然,相应回赐不等额的珠宝充作馈谢。
而慕裎看似漫不经心,兀自在旁品尝糕点。实则国君大人那份藏匿不住的焦灼,早让他悉数望进眼底了。
启禀陛下,您的生辰贺礼臣等已进献完毕,只是不知...........国主大人可否有备啊?
纪怀尘接收到来自盟友的暗示,朗声发问。
这话若换成旁人说,少不得有针对之嫌。但他是蔺衡的爱将,近来又跟廉溪琢挑破窗户纸,出入都成双成对。
既然被纳进宗亲嫡系,得另眼相待也是应该。
一言出,席间其余大臣纷纷来了精神,更有甚者挺直腰板,等着一睹慕裎的心意。
国主大人也不卖关子,轻声道:贺礼嘛,自是要备的。阿衡,你做好准备收礼物了么?
蔺衡等的就是这一刻,当下眸子放光不说,还巴巴儿的伸手去接。
变化瞬息。
来不及绽放的笑容僵在脸颊,他下颌微抬:阿裎,你这是何意?
被唤的那个未接茬,缓缓起身,宽大的袖袍里一柄寒铁匕首,正抵上他颈侧。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堂下有大臣想召禁卫军护驾,然而一个护字将吐出声,先让蔺衡给抬手阻止了。
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慕裎冷笑,不带半点情意的眉眼看上去有些陌生。
他那双杏花眸子此刻犹如一口幽深古井,仿佛满是刺骨寒冰。
错?你怎会有错。
离门边最近的户部侍郎见情形不妙,忙悄悄离席,提着声音喊了两嗓子护驾,可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必白费力气,皇宫里的禁卫军已经被本太子全权控制住了。
慕裎自称太子,众人不禁脸色一变。
你想要我的命?
蔺衡轻声询问,神情看不出任何波澜,也无视随时能穿喉而过的匕首。
我说过,予取予夺,随你心意。
他垂下眼睑,全然没有抗拒的意思。
慕裎心里似是被藤鞭狠抽了一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行了!你这副自以为情深的样子到底做够没有?!
我贵为淮北太子,侍君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好吃好喝的照顾,还许国主尊位就能弥补了吗?真是笑话!
蔺衡缄默不语,就定定注视着刀刃反射出来的弧光。
半晌,他抬头惨然一笑:一定要在今日吗?阿裎,今日是我生辰,你答应会给我送份最好的贺礼的。
慕裎羽睫微颤,几乎是下意识避开对视。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本太子是何等身份?想得贺礼,凭你也配?!
不是的。
阿衡,你我始终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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