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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德旭开始快速的利用软件修复图片,图片变得清晰了很多。在一旁的黄坤现在也看清楚了,他看到图片里铁板上镂刻着一个图案,类似于星图,有好多圆点,而圆点之间用直线连起。圆点和直线构造的图形,非常奇怪。

“不是二十八星宿图。”黄坤说完,突然住嘴。

可是已经晚了,王鲲鹏和申德旭两个老江湖,立即看着黄坤,但是也没继续追问。

申德旭说:“也不是河图洛书和梅花易数的图案。”

王鲲鹏仔细研究了很久,才慢慢的说:“这是一个围棋的残局。”

“但是,”申德旭看来也是一个懂围棋的人,“围棋的格子不该是方方正正的吗,而这个棋局的模样并不规则。”

“对,”王鲲鹏又看了一会,“这是一局‘珍珑’,但是这个棋局,被人为的扭曲了棋盘的对称。”

申德旭看着王鲲鹏,“你对围棋有兴趣?”

“何止是兴趣。”王鲲鹏苦笑,把手掌伸到申德旭的面前,申德旭看到王鲲鹏的食指缺失了一截。”

“诡道的规矩,”申德旭强压着震惊,“你的师兄金仲干的?”

申德旭猜对了一半,王鲲鹏的师门诡道一直很诡异,几千年来,长房和幺房不停内斗,最残酷的时候,为了争夺司掌,对另一房斩尽杀绝也不鲜见,所以诡道的门人一直不兴盛。所以后来一个诡道的门人,提出了一个温和的建议,就是门人相互争斗,不再用法术以命相拼,取代用对弈来解决争端。但是诡道的杀气仍旧不减,对弈的赌注,就是身体上的某个器官。

所以诡道的传人,几乎都是残疾,缺一根手指,算是运气很好了。当年王鲲鹏的师父赵一二和金旋子两房相争,赵一二毫不客气,让金旋子跛了一条腿,一只眼睛,最后还坏了金旋子的一个耳朵,彻底败了金旋子听弦的法术。

“你的手指,”申德旭谨慎的问,“是金仲……”

“不是他。”王鲲鹏笑着摇头,“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傻逼。”

“你们诡道有人能让你输一次,”申德旭非常奇怪,“除了金仲,我想不出还有人有这个本事。”

“先不说这个,”王鲲鹏说,“这个‘珍珑’的棋局,可能关系很重要,这个消息已经隐瞒不住了,我们必须要在那个人出手之前,解开这个棋局。”

“这个图案到底是什么?”申德旭问,“看来和你有渊源。”

“勉强能扯上一点渊源吧。”王鲲鹏说,“其实和所有道士都有点渊源。”

申德旭追问,“你害怕的对头,我猜到是谁了。”

王鲲鹏说,“这个棋局我倒是能破,但是你也看到了,棋盘不是一个规则的形状。需要有个懂算术的人来破解棋盘。”

“你们诡道擅长的就是算术,”申德旭说,“你不正好。”

“我还不行,”王鲲鹏说,“这个棋局,一定是一个能掌握水分、晷分、听弦、看蜡、算沙的人才能做到。”

“这种人根本就不存在。”申德旭笑了,“我记得赵一二也只会三门。估计你也只会三门。因为听弦你是不可能学会的。算沙从来就没人能学会。”

“不说这个了,”王鲲鹏苦笑,“我还是先说说棋局吧。”

“棋局到底有什么关系?”黄坤插嘴问。

“因为很久之前,连道教都不存在的年代,有几个非常厉害的人,凭借棋局的变幻莫测,领悟了兵法精髓,成就了一个大事业。不仅如此,他们奠定了中国道教的基础。”

“照你的说法,”申德旭说,“那应该是东汉之前的事情了。”

申德旭这么说,是常识。中国道教第一次成为宗教,是东汉末年的“五斗米”教,在此之前,是没有道教的说法的。

“关系重大,”王鲲鹏对申德旭说,“这件事我们都被卷进来了,我必须跟你从头说清楚。”

申德旭点头,“明白。”

王鲲鹏坐下来,对着黄坤说,“你也要听,这个对你也很重要。”

四、王鲲鹏说的棋盘

闰十一,小馀十,起十二刻三分,尽于三十一刻正分

从前,应该是两千多年前吧,有个小孩,按照现在的年龄来看,他的年龄还只能算是一个小孩,但是那个年代,他已经算是一个能独立生活的人了。

这小孩的父母是逃难到这个楚地城邑的,然后不久就都去世,小孩也从来不告诉别人他的身世和来历。所有人只知道,这个小孩的父母,不会农活,不懂经商,不会手艺,也很少跟旁人打交道,所以双双穷困潦倒,贫困而死。死前给小孩的唯一的遗物是一柄长剑。

于是当地的居民就推测,这个小孩的父母应该是某个国家的贵族,因为秦国统一后,倾巢之下难有完卵,战国贵族都纷纷逃离避难,这种事情稀疏平常。在那个年代,只有贵族是能佩剑的。

小孩父母双亡之后,仍然住在城边一个破屋子里,他应该有十二岁吧,或者是十三岁。他不肯给当地的富户为奴,也不接受官府摊派的土地,每天就拿着鱼竿到河边钓鱼。靠钓上来的鱼拿到集市去卖,勉强维持生计。当时秦朝统一列国,经历了常年的战争,像他这样的孤儿,数不胜数。所以时间长了,居民也对他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他和别的小孩有点不一样。

每天清晨,居民都看到这个小孩,提着鱼竿,背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长剑,慢慢走到河边,然后坐着钓鱼。钓鱼的时候,他会在地上画横竖的格子,然后不停的在格子上比划。

这个是他父母留给他的技艺,如果居民们知道这是“弈”,他们应该会很肯定这个小孩是贵族遗孤,因为“弈”这种技艺,只流传于上流贵族之间。

小孩每天在河边只做两件事情,一件是钓鱼,一件是自己和自己对弈。直到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小孩竟然会对弈。那个人是当地的亭长,略通弈理,于是亭长很好奇,就和小孩在河边对弈了一局,结果被小孩杀的片甲不留。

亭长感念这个小孩的棋艺,看着小孩食不果腹,就常带着小孩回家吃饭。并且询问小孩的身世。小孩却缄口不言,吃了饭,就深鞠拜谢亭长,又回到河边钓鱼,自己下棋。

亭长觉得这个小孩是很奇怪的人,于是忍不住给自己的同僚说了这事,于是这件事情在城邑里知道的人很多。

一段时间之后,一个老头路过城邑,来到了河边,问小孩,“听说你会对弈?”

小孩点头,他本来话就很少,一般童年就命运坎坷的人,脾气都很古怪。老头也不多问,在河边的地上画了纵横十三道,

小孩一看,也不再多说,在势子上画了一个方框。老头紧随着也在势子上涂了一个黑框。两人下了七手,小孩把地上的棋盘抹去, “输了。”然后坐到鱼竿旁,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老者没走,和小孩一起,坐在河边。过了很久老者说:“一个时辰内,你钓不上来。”

小孩继续看着河面,一个时辰后,小孩站起来,看着老者,“再来一局。”

老者用身上的佩剑在地上画了十三道。然后在四势子各自画了对称的四个虚实方框。

小孩在对方的平位旁落了一点。老者并不纠缠,在自己的入位落了一圈。十三手过后,小孩说:“我又输了。”

现在小孩对老者感兴趣了,他打量老者,老者穿的衣服很考究,不是麻布。而且他配着长剑,剑鞘纯黑,小孩其实是明白的,秦朝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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