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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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最糟糕的故人裹挟着过往回忆汹汹而来,有那么一瞬间,何有时看着他的脸,真想拉着面前这人死了算了。

这个抑郁的想法未能成型,下一秒就被打散了。

秦深一手格开盛安骅,一手握住她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何有时腿软得站不稳,一下子仰倒在他怀里,被他扶着站稳后也没往边上挪一步。

“秦先生?”

她带着哭腔这么喊他,秦深垂眸看她一眼,她脸上几乎没半点血色,几乎全部的重量撑在他身上才能堪堪站稳。

“这是,纠缠不清的前男友?”秦深偏头问她,齿间嚼着这几个字缓缓送出。

何有时整张脸缩在他怀里,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听到秦深这话,却丁点不犹豫地点了头。

盛安骅像被人打了一耳光,眼里的光一下子熄了大半,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已经在她家楼下了,秦深打横抱着她一路走上三层楼梯,穿过玄关,客厅,卧室,直到床边才把她放下。何有时慌忙坐起身。

秦深脸色沉得吓人,忍着心头火问:“药有没有?”

“那边。”她怔怔指了个方向。

桌子上不怎么整齐,医药箱赫然放在最上边,里面感冒咽炎一类的日常用药很少,反倒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多。

刺得秦深眼睛疼,心头火纾解不开,反倒愈演愈烈了。

刚拿着医药箱走回来,就看见有时又在低着头看手机,手机一个劲儿地震,想也知道是谁的电话。她掐掉,对方不依不饶地拨过来,来来回回好几遍,红着眼睛欲哭不哭的样子。

秦深下颔绷得极紧,把医药箱重重往床头一放,塑料盒与木柜发出的几乎是巨响了。何有时哆嗦了下,没敢开口说话,下一瞬就看着秦先生坐在床边,闷不吭声地去掀她的裙子。

“秦先生!”何有时忙缩回腿。

她今天穿的还是裙子,裙子下是一条厚绒打底|裤,因为宽松,从下面推上去也没关系。

“不用不用!”她一手握手机,一手拼命推开他的手,窘得整张脸都红了,连连推拒:“秦先生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话没说完,猛地被攥住手腕,男人手背青筋突兀,开口如震响在耳边的闷雷。

“何有时,你想瘸一辈子?”

何有时愕然抬头,只看到秦深目光冷厉,眼底有压不住的煞气漏出来。她没忍住哆嗦了一下,推拒的力气有点软了。

手机铃声震个不停,此时听来烦得要命,秦深劈手摔了,碎在身后的墙壁上,钢化膜渣子四溅。

“别……”

何有时只来得及挤出一个字,脸上骤然一冷。

兜头丢过来的东西有些份量,一股凉意从脸上开始,一路冷到心口,每个毛孔都飞快地瑟缩起来。她是天生迟钝的那种人,东西丢过来的一瞬间,竟连闭眼的反射都没做出来。

何有时呆住,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脸。

一块凉水浸过的,湿毛巾。

她就这么顶着块凉毛巾,堵住了所有没说出口的推拒,沉默地感受着秦深倒出药酒,一点点给她揉膝盖。

眼睛看不到,呼吸也憋闷,触觉却尤其敏锐。活血化瘀的药水顺着小腿流到脚踝,秦深随手拣了团纱布擦去,动作不怎么细致,纱布粗糙,磨在皮肤上有点疼。

纵然视线被挡住,都能感受到他手腕上凸起的筋络,鼓|胀着的全是蓄势待发的燥意。好像之前一个多月,所有温和的表象都被打破了。

何有时怔怔地想,大概,这才是秦先生本来的样子。哪怕他在她面前表现出九十分的温和,她也觉得剩下那十分偶尔才冒出头的冷淡和戾气,才是真的。

这是秦深头一次,看到她的右腿膝盖是怎样的伤。

整个膝盖骨的前方蔓延过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痕,环过半个膝盖,缝得歪歪扭扭。因为膝盖运动受限,右小腿肌肉使不上力,已经有萎缩趋势。

秦深自虐一样,没挪开视线,就着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她揉。手劲不轻不重,何有时疼得哆嗦也没敢哼一声。

“以前喜欢的人?”

秦深垂着眼,没什么语气地重复她先前的说法。

大冬天的,何有时拿冰凉的毛巾擦干净眼泪:“两年前就分手了。”

过往实在难堪,她连“前男友”这个词都说不出口。

还真是纠缠不清的前男友。

这么个晴天霹雳砸下来,秦深才堪堪接稳,没等他缓个三五分钟,便听有时接着说了下一句,秦深咬着牙根吸了口气。

“也是……把我腿撞成这样子的,肇事者。”

“髌骨开放性骨折。秦先生你知道是什么么,就是撕裂伤……膝盖骨,和小腿整个错位,骨头破开皮肉,肌腱断裂,要往骨头里打钢钉……摔一跤,缝线就会裂开,得重新缝合的那种……”

“是他开车撞到我的,我没横穿马路……我在斑马线上走着好好的,学校限速30,当时还是绿灯,我看清楚了……”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抖,好像整件事里,“没有横穿马路”却遭遇飞来横祸,才是最大的委屈。

“很疼。”

秦深心都要被揉碎了。可她没给他回应的机会,死死抱着个很大的绿毛乌龟,毛线织成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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