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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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的手没有废掉,程熙也保住了性命。既然有一件、两件事情的轨迹和前世不同,那便必然会有第三件、第四件……

既然上苍怜悯,让我重新来过,定当予我别样机缘,使我不致重蹈覆辙,否则,若仍是如前世一般的结局,那上苍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23章 老贼

我自沉思中抬首,再看向窗外时,程熙已然不见,想是已被卫恒手下之人带了下去。

“怎么,猝不及防之下得遇故夫,夫人这是还没看够吗?”卫恒又凉声讥讽道。

“多谢将军留他一命。”我转身朝他行了大礼,“只是将军既允他活下来,为何又让他沦为苦役,终日劳作,这般折辱于他?”

“怎么,夫人心疼了?”卫恒尖刻道。

“我留他性命已是不该,就算他不过是条犬类,亦不能轻易放他逃入山林,免得他贼心不死,妄想兴风作浪。更何况——谁让他曾大大得罪于我。”

不等我再说什么,卫恒突然上前,拦腰抄起我扛在肩头,快步走出屋子,将我往马上一丢,却不催马扬鞭,而是在我耳边道。

“父亲已经知道我因为夫人求情而私放程熙,将他藏在这里。”

“什么?”一惊之下,我忘了问程熙怎么得罪了他,重又担心起程熙的性命,以及他这句话的真假。

“是以此次夫人逃婚,父亲下了严令,若我不能带回我的未婚妻子,便再也不用回卫府见他,而程熙则会被送去黄泉和他的父兄作伴。”

说完这句,他便再不开口,重又裹挟着我快马加鞭往邺城赶去。

这最后一段归程,我和他均是默然不语,直到日暮时分,我们抵达邺城。

将入邺城之前,他方开口道:“既然程熙未死,且父亲已答允留他一命,夫人当再无不愿嫁卫某之因。你我成婚之前,令嫂和令弟我自会令人好生照看,可若是夫人再生逃婚之念,别怪卫某手下无情。”

这一层我在路上亦早已想到。只是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是他当真把程熙杀了,有嫂嫂和岩弟在他手中,他又何惧我不嫁他。

我问出心中疑问,卫恒隔了片刻才答道:“若我说,卫某愿与夫人结百年之好,故而不愿夫人心存怨怼,这才留他一命,夫人可会信我?”

“自然不信,将军难道真能放下同我之间所横隔的那些仇怨,不再恨乌及乌,与我结百年之好?”

卫恒并没有回答我,他只说:“等到你我成婚之日,卫某自当相告。”

过了城门,他未再与我同乘一骑,牵着我那匹马的缰绳,两马并行,缓缓行到丞相府前。

他扶我下马时,我忽然道:“我想见丞相一面,还请将军为我通禀?”

既然卫恒是迫于卫畴之命,才定要娶我为妻,那我便要问问卫畴,为何定要将我许配给卫恒,或许……

卫恒似是看出我的心思,“夫人这是想劝父亲改变心意。只怕不用我替夫人通禀,父亲亦想与夫人恳谈一番。”

他话音未落,便有两个婢子过来屈膝道,“丞相听闻三公子与夫人踏青归来,特请夫人前去芳榭亭叙话。”

府中有一湖名含碧,芳榭亭便在含碧湖中央,有九曲回廊通到岸上。

那亭子四面临水,卫畴在这里见我,是要同我说些隐秘之言,防人听到吗?

果不其然,我到得亭中,只见卫畴一人端坐在石凳上,身边一个侍从也无。

他和颜悦色地将桌上一杯酒推到我面前,“阿洛可愿陪老夫共饮一杯。”

这等枭雄,其性情喜怒,不能以常理度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我端起酒爵,朝他举杯示意后,一饮而尽,那酒香洌芬芳,味道倒是不错。

卫畴的心情也似不错,他手抚美髯,反倒夸赞起我逃婚的出格之举来。

“想不到吾家阿洛倒是好胆色,不中意老夫为你所定婚事,便逃之夭夭。不光有胆色,亦有智计,方能从吾这禁卫森严的相府中安然出逃。只可惜汝为女子,若为男子,当不逊于吾帐下儿郎。”

“姨父素来识见过人,不同流俗,既然如此称赞甥女此举,何不就此成全甥女?世间好女多如繁花,甥女自觉非三公子良配,还请姨父另行再为三公子择一佳偶。”我开门见山,直接道出心中所请。

卫畴喟然叹道:“可惜这世间好女虽多,却都不是吾家夫人的甥女。阿洛聪慧,当明吾意!”

我脸上强作出的镇定从容,瞬间破碎,有些震惊地看向卫畴。

原来这便是他强要我嫁给卫恒的真正原因!他竟是和当年的姨母抱着一样的心思,想用这样一门亲事,来化解他原配之子与后妻幼子间的怨怼不和。

我再一次被他当成了一枚棋子。

我深吸一口气,“姨父对姨母情深意重,替她料想周全,固然令甥女敬服。三年前,姨母亦有此念,但时至今日,姨母却再不作此想,只因她知,时过境迁,甥女此时已不再是令公子良配。为何姨父还要执意如此?”

“呵呵……”卫畴抚髯微笑,很是有些老奸巨滑,“老夫可并非只为后妻幼子打算,若他年子恒争不到这世子之位,得你为妻,亦是他的护身之符。”

我微微一怔,虽然我便是那颗棋子,却也不得不叹服卫畴这步棋实是走的妙极。

只要我嫁与卫恒为妻,若他为世子,我必会求他看在夫妻情份上,别去为难姨母,尽力保姨母和她所出子女平安。

而若是卫玟或卫璜得了世子之位,承袭了卫畴家业,那么因为我的缘故,卫恒亦能得以保全,或许还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不致因猜忌而埋没一身才干。

难道卫畴当真有舍长立幼之心?

卫畴似看出我的疑惑,也知我不便相问,干脆开诚布公地告诉给我知道。

“阿洛向来当知何言当讲,何言不当讲。老夫今日不妨对汝明言,璜儿天资非凡,吾属意已久,可堪大任,若无意外,待他加冠之日,吾便会立他为世子。”

卫璜的确聪颖非凡,年方五岁时,其智意所及,便有若成人之智。时江左孙周尝致巨象,卫畴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卫璜曰:“置象于船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复称他物,则象重可知也。”

其聪颖若此,故而被卫畴爱若性命,难怪想立他为世子。可卫恒亦是文武双全,才干过人,且又居长,卫畴舍他而选幼子,对他便公平吗?

何况卫恒的母亲兄长皆因卫畴好色之故才会早早离世,卫畴对他和卫华姐弟实是亏欠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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