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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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她全心接纳他时抱着他喊出的那声“阿兄”,那时他真觉着这称呼被她喊成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可如今,她喊出的每一声,都像箭一样,既扎心,又讽刺。

而他,无能为力。

“阿兄,怎么不说话了?”明舒摇摇他,又问道,“你刚才和宋清沼打什么哑谜?他为什么对你说是认真的?认真什么?”

听到这名字,陆徜心里那点温存荡然无存。

“能不提这个人吗?”他今天实在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宋清沼的话了的。

“哦。”明舒识相闭嘴,过了会还是忍不住,“可是我真的好奇啊!阿兄,他能有什么要对你认真的,你就同我说说嘛!”

“……”陆徜默。

家门已在眼前,他将明舒往地上一放,边推她进门边说:“一,他不是对我认真!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必管!好了,进屋!”

明舒被他推进家里,终结了关于宋清沼的短暂交谈。

————

简单洗漱过后,明舒撑不过阵阵涌来的瞌睡虫,倒头睡着。

曾氏站在门旁看了两眼,出了房间,反手关上门。陆徜还在门外站着,见状问道:“她睡下了?”

“嗯。”曾氏点点头,向儿子低声开口,“今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向我打听明舒了。”

陆徜一愣。

“你还不明白?”曾氏望着陆徜。

都是有儿有女的母亲辈,许氏向她打听明舒,那意思还不够明显?若非心里存着结亲的心思,堂堂国公府的贵夫人,为何纡尊降贵向她这平头百姓打听女儿的亲事?

陆徜一时间答不上来,曾氏拍拍他的肩:“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上门问起明舒的人很多,我都打发了好几波。明日皇榜公布,求问明舒的人家就更多了,但是明舒的婚事,你我都没资格做主,所以我不会替她答应任何人家,除非……她自己点头要嫁。”

陆徜是她亲生儿子,他心里想什么,她很清楚。明舒虽然才和他们生活了半年,可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心里也是当成女儿看待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曾氏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伤害,但如今的局面已成骑虎,不是他们想解开就能解开的。

“我知道,没人会逼明舒,也不会……阻扰她。”陆徜攥着拳道。

当初做那个决定时,他就没有退路了。

家世、地位、才学……通通都是浮云,他和宋清沼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宋清沼可以堂堂正正承认情意,而他不可以。选择的权利握在明舒手中,她感情归依在谁身上,那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从这两点来看,做为兄长的他,胜算低得可怜。

因为明舒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哥哥。

永远。

————

明舒又做梦了。

梦里依旧是灯火璀璨,面目模糊的青衣少年站在灯火中向她伸手。

她很努力地靠近,也很努力地去够他的手,然后总是差了一丁点儿的距离,指尖相抵却再不能进半寸。

明舒很生气,她想骂他。

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但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少年缓缓退入璀璨灯火中,身影逐渐模糊,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挣扎了梦境的束缚,朝前一跃,相抵的指尖化作十指交扣。

可浑沌迷雾涌来,猛然间淹没了两个人,她如坠黑夜,找不到方向。

满目漆黑,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伴着无数的脚步声,匆匆促促,跟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突然间害怕且迷茫,直觉要逃跑,却只能惶惑摸索着向如同深渊的未知黑暗跑去。

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身后追兵的声音却似乎越来越近,好像下一刻就要追到自己身边,她没命地跑,可仍旧跑不过那阵声音。很快,杂乱无章的声音就近在咫尺,渐渐将她包围,她跑不出去,觉得下一刻自己大概就要死在这片黑暗里。

不期然间,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牢牢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出了黑暗。

天光大作,刺眼的阳光晃花她的眼。

“别怕,我在。”

她听到手的主人的声音,低沉有力。

她抬头,那人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可青衣已换绯衫。

梦,忽然结束了。

她从床上坐起,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想这个梦境的含意。

梦里的少年,到底是谁?

这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可她认识的男子中,从青衣换作绯衫,似乎只有……

宋清沼。

————

做了个冗长且没有结果的梦,明舒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难受,额头有根筋突突地跳疼,鼻子也不通气儿,嗓子眼也刺刺的疼,身体的关节也发僵。

时辰已经不早,屋里没人,曾氏应该很早就起身了。明舒慢慢起床,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对劲。洗漱更衣完毕,她扶着墙无精打采地下楼。陆家这赁来的小屋内厅堂已收拾一新,桌上摆满干果点心与茶水,曾氏换了身新衣坐在厅堂正中,陆徜在下首坐着。

明舒刚想问话,便听街上传来喧天的唢呐声,附近的百姓已从家中跑出,跟着那阵声音涌到他们家门外,曾氏与陆徜都已站起,不多时,礼部和吏部的官员同时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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