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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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这样不管?传出去只怕外人都要说我赵家没人了!”赵蒙犹自不服气,只不过动作却没有了,只不过人站在那里气呼呼地说话而已。

赵吉摇摇头不说话,王氏却道:“你爹只是不像你这样冲动而已,自有办法!你等着看吧。”

王氏说这番话,赵吉也是默认了的。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赵吉实践这番话,惩治蒋四郎一番。蒋四郎那边就已经动手了——这样看起来,蒋四郎的手脚倒是快得多了。

“就是这里了,兄弟们帮帮忙!”蒋四郎领了一群街痞流氓到了赵家后院开的门处。赵家后院就是赵家染坊,这里有专门开一道门挂染坊牌匾。平常染匠师傅、小工都是走这门进出,左近的染布的街坊也是从这里进来。

蒋四郎请了一些酒肉朋友,也不是要闯进人家染坊做什么不轨的事情。他们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显然也没有那样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行不轨之事,是闲官府是摆设,想试试官府的厉害吗?

是的,或许官府不能让所有人得到公道。但是在赵家这样的中产之家与这些没有根基的小流氓之间,得到公道的只会是赵家,更不用说公道本来就在赵家这种情况了。

所以这些人并没有答应蒋四郎大闹赵家的要求,只不过是同意找一些小麻烦罢了。就这样也老大的不情愿呢!须知道这些小流氓也只敢惹那些老实人,似这种有产的人家他们也轻易不去碰,免得人家花钱找自家麻烦——对付他们这些小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大流氓出手,这也是有产的人家常常用的手段。

蒋四郎看着这些朋友推推拖拖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自己平常结交的‘义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人家都说真正的好友应该是能够生死相托的,那些春秋战国时的故事可都写的清清楚楚。譬如荆轲,只因为太子丹厚待就愿意以性命刺秦王。

他倒是没有厚脸皮到自比太子丹,只是也没有差多少了,因为他自比的是孟尝君,按他的想法,食客三千,愿意为他拼命的应该也是有的...好吧,这也不能比,那就至少比一比及时雨宋江,在他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和宋江一般无二,多少他也该落个一呼百应吧。

只不过世事显然不是如此,他打算找赵家和崔家的麻烦,出一口昨天的恶气。但是伙伴只听说是崔家的麻烦就已经摆手了,个个推脱着不肯去。崔家如今兄弟好几个,全都是正当年的汉子,而且和街面上管事人很熟,要是得罪了去,他们这些小流氓几乎没有混饭吃的地方。

不得已,蒋四郎才退而求其次,改变目标只取赵家。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忍让了,他一定要让赵莺莺以及她身后的赵家为折辱他付出代价!在他眼里,赵莺莺已经由‘佳人’成为‘毒妇’了。

“那赵莺莺生的貌美,却没有一颗好心肠。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贞洁女子,其实内里最是不堪,如同荡.妇一般!推拒我家提亲,后来我与她送信,她的丫头明明是收下了的。到她那里却如同不认识我一样,这难道不似乎戏弄于我?”蒋四郎十分不忿。

只不过听他说这些话的人就十分尴尬了,这觉得这蒋四郎脑子实在有毛病——以赵家的情况,再加上赵莺莺的人才,嫁个好人家实在是太容易,人家当然会拒了你的提亲。至于说信件,你纠缠着小丫头收下,人家能有什么办法,说不定赵莺莺根本就没看过。好吧,就算看过了,那又怎样?不是没给回信么,既然没有回信,你这般像是被人负心的样子算什么?实在是可笑啊!

更让人苦脸的是,他们明明知道这蒋四郎的可笑,这会儿却还得来帮忙。实在是如今傻子都不好哄,何况蒋四郎并不是傻子。既想马儿不吃草,又想马儿跑得快,那只能是白日做梦。蒋四郎不管投资多么微薄,那也是在他们身上花钱了的。若不想失去这个经常能管饭的,那就得做些事情才是。

这就是这些人第二天来到太平巷子赵家的原因。

当然,他们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蒋四郎说的上门闹事、打砸抢烧,那是一件都不敢干。问他们敢干什么,他们也是光杆,直接与蒋四郎道:“四郎,不是我们不仁义,只是你也得替我们想想,事情闹的大了,赵家是不肯干休的。人家有钱,无论是走官府的路子,还是走街面管事的路子,我们都得不着好!”

这群人商量的办法就是说赵家闲话,以及在染坊门口,使用不动手的方法纠缠来这边的客人,从而破坏赵家的生意。说闲话就不必说了,从来流言如刀,杀人不见血。更难得的是,这一招成本低廉收效却很好,最后也不容易惹什么麻烦,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在这边门口破坏生意就麻烦的多了,但也麻烦的有限。反正他们也不动手,只不过给这些染布的人一点纠纠缠缠的小麻烦而已。这染布的地方又不只赵家一处,人家嫌麻烦自然会去别家。

一开始的时候赵家染坊的人并没有察觉,只不过这种在人家家门口坏事的做派被发现也是很快的。小工想要驱散这些人,没想到这些人嘻嘻哈哈:“好大的财势,难不成是盐商人家?啧啧,我们不过是在巷子里呆着,难不成这过道也是你家的?”

小工没办法,只得告诉了赵吉。赵吉一开始没想到自家得罪了谁,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想的。直接让赵蒙去找牌长、甲长这些人,可别看这些人不算官吏,其实权力也不小,在巷子里、坊里都是很说的上话的。

和他们权力相伴的就是义务,他们有维持居民生活稳定、不受打扰的职责。这些个一看就不是巷子里人家子弟的家伙,又是这样惹事的样子,牌长能直接驱赶他们,不许他们入巷——就算巷子里的过道谁都走得,那也是一样。

如今赵家也算是整个太平巷子里说的上话的人家了,牌长自然不会怠慢,听说有外头的小流氓闹事,带头带人就过来了。一看,还不是什么有名号的人物,这下就更放心了,直接让人抡着扁担打!

赵吉对牌长及众人道谢,或有酬谢,这些也不必说。

这些小流氓随便惯了,只知道不要得罪官府,也不要得罪街面上的大人物。却忘记了,这之外也不是可以胡作非为的——这种巷子里面、坊市里面也是有自我保护的人手和机制的!只不过他们并不是规矩的人,竟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这些小流氓大都来自于贫苦之家。而这些牌长、甲长也算是捧高踩低之辈,他们这些人的求助往往都当看不见,这当然也不奇怪。而这种经历会告诉他们,牌长、甲长并没有什么用。

牌长做事是很有分寸的,这些小流氓都挨了打,鼻青脸肿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出事儿。

赵吉这边送走了瘟神才去打听到底自家是得罪了什么人,这倒是容易得知——赵吉也不是很紧张,毕竟,要真是大人物,也不可能是这些小流氓动手了。

得到结果很顺利,但结果指向的人却让赵吉愤怒:“蒋家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并不是赵吉脾气变大了,实在是换个人来也是一样。之前蒋四郎已经惹怒了赵吉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么一个‘过错方’竟然会先对自家动手。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规矩人遇上一个丝毫不讲规矩的了,可不是得气炸了!

赵蒙也得知了这件事,当下就要去找蒋四郎的麻烦。只不过依旧被赵吉和王氏拦住了,赵吉冷笑道:“本来想着不过是个小孩子,又算是认识的乡邻,实在不好做的厉害,警示一番也就是了。如今看来却不能这样,非得让那小子知道厉害不可!”

赵家没有选择找官府,一个是没有冲突没有纠纷,找官府,到时候怎么说?另一个就是,大家都知道,找官府价钱比较贵,这种事情还是找‘专人’处理比较快,也比较便宜划算。

赵吉没有找过这种专人,所以一下就想到了隔壁王大。经过王大介绍,不只是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帮忙了结这件事,也能保证时候自家没有什么麻烦——自家毕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不懂得收尾,可是王大就不同了,事情能做的妥妥贴贴。

王大听说有小流氓在赵家染坊前头滋事,冷笑道:“如今这些小字辈。不,说小字辈算是抬举他们了,按照堂口的说法,分明是一些连辈分都没有入的不入流!办事情忒不讲究,难道不知道这不是他们闹事的地方?”

不要以为做街痞流氓就容易的很,其中讲究好多呢!他们自己层层的管理下来,可能比官府还要严密。特别是在扬州这种已经很繁华的城市,他们更加讲究——若是不讲究,那就容易砸了所有人的饭碗!

其中之一,就是他们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去找良民的麻烦。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他们无缘无故找了一家良民的麻烦,那万千家良民都会心疑下一个受害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一家良民或许没什么,但是万千家良民一起发声呢?民情如同沸水,官府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这些人。

赵吉今天的事情,他没有门路告知流氓团体中说的上话的人也就算了,这就如同民不举官不究。但是他要是有门路呢?事情就全然不同了,和那些大佬们一说,甚至不用大佬们说什么,他们身边就会有人去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赵吉原本还打算找人报复回去呢,听王大这样一说,也是咋舌道:“处处都有学问,原来这些人也有自己的道义。今日要是不听你说,这件事实在是不知道的。”

王大嘿嘿一笑,手上一推,把赵吉递过来准备用于给人找麻烦的钱还回,示意赵吉收起来。赵吉却不肯,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个我就不拿回去了,我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个章程,但也知道没钱什么也做不成。你去帮我‘告状’,至少要请人喝茶罢,这些钱恐怕还不够哩!”

说罢,赵吉也不等了,生怕王大还要把钱退回来。飞快地告辞,这就回家去了。王大站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礼物还钱财,也只能哭笑不得了。

等到再第二日,蒋四郎打算催前一天的人继续去赵家染坊骚扰的时候发现不对了——在他看来,昨天被牌长赶出了太平巷子算不了什么,又没有掉一块肉,今日接着去就是了。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人去找的时候都不在家,他还十分纳闷来着。心里以为这些人是不要他催促,自觉去赵家染坊了。想到这一点,蒋四郎有些高兴起来。觉得自己这几年结交朋友也不算白做了,他们多少还是知道回报的......

只不过他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就在他打算自己去赵家染坊那边看看的时候,有几个看上去十分精干的汉子拦住了他:“蒋四郎,我们老大找你有事!”

蒋四郎并没有见过这等阵仗,一时又是犹豫又是害怕。可那两个看着就不好惹的汉子可不会等他磨蹭,见他不肯动,立刻上手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扇的实实在在,蒋四郎立刻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又感觉后槽牙一阵松动,显然是牙齿打掉了。

他觉得头部一阵发昏,眼前发黑,退后了三两下才好险没有栽倒。扇耳光的汉子走上一步,沉声道:“你去还是不去?你不去的话,某自然在请你去!”

话里浓浓的威胁,蒋四郎就算是头脑发昏也听的出来。心里一阵后怕,哪里还敢有丝毫反抗之心,双手护住头部:“去去去,好汉住手,我自然是去的!”

“呸,早这般不就好了?还费某一番功夫。”

“其实也不算白费,到时候见了老大,还不是要打的,迟早的事情而已......”

听着这种话,蒋四郎是战战兢兢去见这两个汉子口中的‘老大’的。只不过他其实最后没有见到人,见到的只有他请去找赵家麻烦的伙伴,以及几个和精干汉子一般的人物,身上那股子煞气简直如出一辙。

蒋四郎那些所谓混江湖的,和这些人一比较,简直成了一个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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