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这便是管平波的擒拿术中,女孩子们学的最好的“抱腿撞裆”。李玉娇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排队。”
众人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学着隔壁排出队列来,是谦逊也有了,礼让也有了。众人的余光瞥见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位,都一阵后怕。苍梧郡盛产悍妇,动辄撒泼打滚哭爹骂娘,众人习以为常。然而他们没料到李玉娇连声音都没高一寸,直接出手把人干翻,末了她还是不悲不喜,毫无情绪,这哪里像个女人?分明就是个怪物!
李玉娇冷笑一声,道:“我是稽查队长李玉娇,回头他们训练的时候,你们都到礼堂来听我宣讲军规。倘或有犯者,就不是方才轻描淡写的一下了。”
尼玛!这还轻描淡写?差点被打的断子绝孙好么!
杨文石对着一群外乡人,毫无同情心,用官话幸灾乐祸的道:“你们知足吧,要是我们营长出手,呵呵……”
听到此言的老虎营,想起管平波揍人的力道,都觉得身体某处狠狠一抽。韦高义忍不住对着一群后辈沉痛的说:“给你们一个忠告,在本营,惹谁都不要惹女人。”
刚被恐吓过的新人纷纷点头。
看完一出好戏的张和泰低声叹道:“这帮女人是真不打算嫁了?”
谭元洲莫名其妙:“怎么说?”
张和泰牙酸的道:“太凶悍了吧?”
谭元洲道:“没有啊。我们老虎营的女孩子,很讲道理的。你不惹她,她们才不会打人。”
张和泰惊悚的看着谭元洲,喉咙似被捏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货原先哪怕去花楼,也只爱柔媚的江南女子的啊!
谭元洲看着张和泰的表情,懒的跟他细说自己心态变化,随口笑道:“横竖她们也打不过我。”
张和泰才松了口气,这位兄弟还没被土匪刺激的神志不清。以他们哥几个的身手,除了管平波那母老虎,是没可能有女人打的过。既是打不过,也就犯不着害怕了。
跟着大部队吃着早饭,就见紫鹃走来道:“张大哥吃好了没有?若是吃好了,奶奶请你去说话。”
张和泰忙把剩下的小半碗粥倒进嘴里,点点头道:“姑娘带路。”
紫鹃福身一礼:“请。”
第82章 协议重编堡垒
第114章 协议
紫鹃又道:“谭副官一起吧。”
谭元洲点点头, 三人往主楼而去。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早春清晨的阳光清透温暖, 陆观颐抱着甘临在廊下晒太阳, 谭元洲见了, 就着陆观颐的手戳了下甘临的脸,笑道:“这可好了, 昨夜没听见她哭。”
陆观颐道:“可不是,原先我还当她爱哭不好带, 哪知吃饱了老实的紧。”
张和泰凑过头来看, 笑问:“这就是二小姐?老太太带了好些小孩子能使的,你们叫雪雁收拾, 她都知道。”
陆观颐道:“昨日就交给我了。今日事多繁杂, 你们进去吧, 奶奶等着你们呢。”
张和泰与谭元洲便进了屋。主屋三间都铺了木板,进屋就得脱鞋。张和泰见管平波盘腿坐在个蒲团上,笑道:“给奶奶请安。”
管平波道:“不必多礼,请坐。”
张和泰与谭元洲各捡了个蒲团坐下, 又道:“奶奶怎地崇尚起古风来?”
管平波笑道:“你看见了,盐井穷困,哪间屋子都没有石砖。房子直接架在土上,晴天还好, 雨天直从地上冒。水,地上一层层的青苔,走都走不稳。再则屋子不够, 除却我们几个,睡的都是通铺。与其摞砖头搭床板,还不如齐齐整整的收拾了,地上不打滑,屋里也干净。你别小看这干净整洁,王畴缺了条胳膊,照例撑过来了。你把他往脏兮兮的铺盖上放着试试?早见阎王去了。因此我们营里,被褥衣裳勤洗勤晒,养猫养狗,没有跳蚤虱子,更没有老鼠肆虐。你与新来的相熟,回头也跟他们说说。”
张和泰应了。
管平波又对谭元洲道:“今日的刀法你且交给韦高义。我有事请你办。”
“什么事?”
管平波道:“去年就想扩大营地,只愁没人手。新来的一百号人,并明日来的另一百人别闲着,我们养不起闲人。你组织一下,从河这边开始,到河对面的山地平地,挖一道深深的壕沟,形成内外两层防御工事。不独防土匪,要紧的是防野猪。不然我们今春种的庄稼,还不够野猪祸害的。回头我画几个机械图,你挑会木工的先做。再有,问问新人里,有没有会烧砖的?红砖窑最易搭建,挖出的土不知如何处理,正好烧砖修围墙盖房子。事多繁杂,训练略停几日,后勤做好了,才有长远发展。”
谭元洲皱眉道:“砖好办,瓦却难烧。烧的不好对不上,尽漏水。”
管平波道:“瓦不用烧。我知道一种波浪瓦,用石头磨粉拌上黄土,在模具上刷一层,均匀撒上麻丝,刷结实,再盖一层石头黄土粉,压好晾干就可以了。又轻巧又结实,不漏水、好修补且防火灾,唯一的缺陷是不隔热,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没动手做过,须得先做做实验,调整参数。”
波浪瓦,就是石棉瓦。有一度风靡大江南北,后因石棉纤维会对人体造成巨大伤害,禁止生产,但在偏远山区一直使用到2000年左右。而石棉瓦最初被发明创造出来,中间夹着固定的便是麻丝。这般生产出来的瓦片质量自然远逊于石棉瓦,且此时水泥的质量也十分磕碜,但从效率上来说,则远远优于传统的屋瓦。在管平波看来,屋瓦除了情怀,简直一无是处。每年都要检修不说,一旦狂风暴雨,就容易移位,导致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情况时有发生。再则如谭元洲所说,工艺要求还不低,变形的一概不能要。捡瓦的师傅手艺也得好,不然一准漏雨。管平波生活在刘家坳时,邻里间的重要话题便是谁捡的瓦好,谁捡的瓦不好,下回千万别找他。乃至于某捡瓦的师傅不幸从瓦背上掉下摔死后,刘家坳很长一段时间家家户户被漏雨困扰,阁楼上的存粮频频发霉变质,苦不堪言。
生活在此时的人,除了权贵,没有不被屋瓦折磨过的。张和泰听说管平波有新方法,不管好不好,就已下定决心多住两日,必要学会此技能方好。
管平波吩咐完要紧事,把谭元洲打发去干活,才对张和泰道谢:“辛苦你千里迢迢送东西过来,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原昨日就该见见你,实支撑不住,方怠慢了,还请见谅。”
张和泰忙道不敢,又替窦向东表白:“失了奶奶的消息,老太爷并老太太大半年都没开过脸。年前招兵买马,一则是为了盐矿的事,二则也是为了腾出人手来寻奶奶。正月里接到奶奶的信,喜的跟什么似的,就使我来瞧瞧。太爷说了,知道奶奶委屈,然过去的事也没个后悔药吃,只看将来吧。奶奶点一点东西,有什么缺的,写了单子,太爷再派人送来。”
此话管平波是信的,窦向东胸怀大志,所以爱才如命;肖金桃欲谋家产,所以最重视二房争气的她。何况她当时肚里怀着窦宏朗的宝贝疙瘩,便是练竹哭上十天半月都不奇怪。也正因为如此,管平波才会在过年这个最安全的当口,发信求助。若要发展势力,慢慢经营也不是不行。然而石竹景况瞬息万变。石竹之匪患,在西南部可谓是不值一提。不说远的,就一县之隔的两郡交接处,就有上千精壮的匪寨。严谨的等级制度,严苛的规矩,俨然是个完备的小社会。这般匪寨,以目前的实力,管平波是打死都不敢招惹的。当然,这般地界,难有汉人县令,便是有,窦向东也不会让儿子白白送死。
可黔安郡离石竹何其近?如今石竹出现了势力真空,她不迅速填满,又得有一番打斗。若信送不出去,或窦向东放弃她便罢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慢慢的总能发展。可既有外力可求助,便无需矫情。至少新添的二百人,能扩地盘,能壮声势。
因此管平波半点不闹别扭,爽快的提要求道:“实不相瞒,别的倒还好,我有法子自己弄出来。只各色手艺人缺的很。譬如铁匠木工、养鱼养兔、磨豆腐撑船,都是急缺,不知阿爷能否替我搜寻?”
张和泰笑道:“老太爷早想着了,道是石竹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早在洞庭沿岸,很是搜罗了一番匠户,不独奶奶要,家里也要哩。此回来的人,打铁的自不消说,各色烧窑的,乃至编竹片的都有。正要告诉奶奶,先前军户匠户偷着出来干点子私活,朝廷都不管的。如今北边剿匪,朝廷摊派军饷,借着匠户不得做私活的名头,大肆处罚,多少人赔的倾家荡产。就去年冬天,我们巴州城内就饿死了几十个匠户,上百的军户。老太爷听了信,急急的腾出城中屋子救助,剩下的人才得以活命,不然不定死多少。”说着又叹,“朝廷的官老爷们,当真不知民间疾苦。莫不是他们就从来不想,一家不止一个儿子,长子袭了祖宗家业,次子难道饿死不成?便是当家的,做了东西敬上,该发的钱米也常常拖欠,又不许接私活。次子放的松些,就要白白给朝廷做工,还要课重税,不是活活逼人去死么?”
猪一般的种性制度,管平波都不知道陈朝到底是怎么撑了二百多年没垮的,华夏的老百姓当真太能忍!跟着叹道:“种田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虽杀土匪,但被逼的落草为寇的,真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张和泰顿生尴尬,窦家就是洞庭湖上最大的水匪,管平波常居内宅,窦宏朗兄弟又假模假样的买了身官皮,只怕她还当自己是官家。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管平波早八百辈子就猜着了,不独猜着窦家是土匪,还猜着窦向东的野心。遂问道:“雁州情形如何?”
“打打停停,”张和泰说着眼光一冷,“雁州便罢了,飞水县已全权落入洪让手中。”
管平波沉吟片刻道:“飞水是产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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