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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刚好替她盘完最后一缕头发,温浅还没来得及起身,便看见穿着一袭玄色长袍的温恒走了进来。温浅朝着他福身行礼:“大哥”。

温恒颔首示意:“我们阿浅今天出嫁了,哥哥过来送送你。”

温恒无比熟稔的语气让温浅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记忆中还在相府生活的那几年,温恒确实对她很好,处处护着她,对她是有求必应,可如今隔了十多年,这份自然到还真让温浅有些不习惯。

不过温恒好心来送她,温浅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温恒静静地打量着温浅,许久之后似是感叹地说了一句:“阿浅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的爱哭包了。”

突然被当面揭了短,温浅的脸微微发红,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什么时候是个爱哭包了。”

温恒笑笑,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递过去,示意温浅接下。

温浅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兔挂坠,很惹人喜欢,温浅伸出葱白似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挂坠,一开口声音有点哽咽:“没想到哥哥还记得我以前最喜欢小兔子了。”

看见温浅眼眶微微发红,温恒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脑袋,却在即将碰上的时候生生停住了,笑得有点无奈:“算了,我们阿浅今天这么美,等下碰坏了你的头发怕是又要哭鼻子了。”

温浅被逗得破涕为笑,刚想说话,沈氏身边的丫头就来传话说是南安王过来迎亲了,让温浅赶紧过去。

温恒屏退传话的丫鬟之后,让温浅重新坐回梳妆台前,从青梧端着的托盘里拿起华丽的凤冠亲手为她戴上,待飞絮给温浅盖上红盖头后,才领着她去了正厅。

——

按照礼仪,新郎迎娶新娘之前是要给岳父岳母敬茶的,可陆景洵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温之延和沈氏自然没有福气消受这杯茶,这个环节便作罢。所以温浅由青梧和飞絮搀着对陆景洵行过礼后,便上了花轿。

陆景洵也没多留,对着温之延拱手作揖后翻身上了马。

南安王和丞相之女大婚,算得上临安城里的大场面了,从丞相府到南安王府的路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温浅坐在轿子里,有些烦躁地扯下蒙住自己视线的红盖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轿帘掀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略带好奇地打量马背上穿着绛红色长袍的陆景洵。

从温浅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陆景洵的线条分明的侧脸。她本以为常年带兵打仗的陆景洵会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今一见却不想是一个身形挺拔、清秀俊朗的少年郎。

许是温浅的视线太有存在感,陆景洵若有所觉地转过身来,那一刹那温浅被这张脸惊艳到了,一时间脑子里只闪过“眉目如画”四个字。

陆景洵的眼睛长得很有特点,是狭长的桃花眼,眼尾略向上挑,看上去天生就带着一股邪魅。可他的眼眸却又是纯粹的墨色,深不见底,此时正冷漠地看着温浅,唇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温浅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偷窥行为被抓了现行,有些慌乱地放下帘子,将盖头重新盖回头上,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长到看不见的尽头的迎亲队伍停在了南安王府的大门外,温浅被青梧、飞絮搀下轿,紧接着手里不知被谁塞进一条红缎带,缎带的另一端被陆景洵握着,两人在喜娘的吉祥话里进了王府。

老南安王早几年战死沙场,不久老王妃也跟着病逝了。所以今天这场盛大的婚礼由太后主婚,拜堂礼中的拜高堂拜得自然也是太后。

顶着沉重凤冠穿着缀满金丝线的嫁衣完成所有繁复的礼节后,温浅感觉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她有些麻木地站在陆景洵旁边,听着底下跪了一地的人高喊着“恭喜王爷,贺喜王妃”,心中恍然生出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十天以前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嫁人这件事,可是如此刻她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南安王妃了。

这种踩在云端的飘忽感一直持续到她被送进洞房,才被不知一会儿怎么面对陆景洵的紧张所取代。

飞絮看见温浅反复揪扯着嫁衣,知道这是自家小姐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赶紧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小姐,折腾了一天先喝杯茶吧,我等下去厨房找些点心来给您垫垫肚子。”

“飞絮,以后不能叫小姐了,要改口叫王妃。”青梧一边纠正飞絮一边上前两步接过温浅手里空掉的茶杯放回桌上。

温浅倒是不甚在意:“私下倒是无妨,人前说话注意点就行了,这里毕竟不像在落雪山庄随你们怎么散漫。”

话音刚落,外屋就传来敲门声,三个人皆是一愣。还是青梧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替温浅整理一番,才示意飞絮去开门。

第2章 冷落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飞絮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王妃,是陆侍卫求见。”

刚刚听见敲门声,温浅下意识地就把门外那个人当成了陆景洵,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忘记了,此时得知来人是仅是跟在陆景洵身边的侍卫,温浅一颗心从嗓子眼落回了胸腔,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陆行被飞絮领进屋子,在距温浅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行礼,态度很是恭敬:“启禀王妃,城外军营派人来报说是有急事,王爷已经赶过去了,王爷走之前特地让卑职来告知王妃,今晚不必等他了。”

温浅小幅度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努力压下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后这才抬手取下红盖头,对着陆行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陆行原本颇有远见地提前准备好了一大堆借口打算用来搪塞这位新王妃,却没想到温浅如此冷静地就接受了新婚之夜被冷落的事实。不过陆行常年跟在陆景洵身边让他练就了一番处变不惊的本事,故而此刻也只是淡定地将那一大堆话咽回肚子里,说了句“卑职告退”后出了房间。

陆行刚将门带上,飞絮就憋不住了,有些气愤地跺跺脚,抱怨道:“小姐,他们太过分了吧,哪有新婚之夜扔下新娘子去什么军营的鬼道理啊。”

“我看你这个小丫头是活腻了吧,刚刚才告诉过你这里不比落雪山庄,要谨言慎行,结果你转身就给我忘掉了。”温浅故作严肃地戳了戳飞絮的额头。

飞絮也不惧,俏皮地冲着温浅拌了个鬼脸,贫嘴道:“青梧姐姐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被点名的青梧却迟迟没有回应,飞絮和温浅诧异地朝她看去,发现她正盯着床旁的烛台发呆。

“青梧姐姐?”飞絮提高声音又喊了她一声。

“啊?怎么了?”青梧回过神来,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温浅,很快又低下去。

“青梧,你怎么了?”青梧和飞絮自小就跟着温浅,此时仅凭一个眼神,温浅就能察觉出青梧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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