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当初把他们兄妹过继,老太太本来就不同意,但镇国公执意如此,又说一儿一女讨个好兆头,说不定来年逡之就回了,这话说得实在巧妙又吉利。
于是老太太心中一动,便答应了。
程卓然挺好,老太太对他没甚么期许,故而日子久了反倒觉得这个孙子为人处世尚可。程卓玉就没话可说了,一肚子小心眼,日日想着拿自己的小聪明来换旁人的真心,也不想想这行得通么?
故而老太太说禁足她,回头也便禁足了。这是阿瑜的喜事儿,她这个做姐姐的倒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副丧气样,那酸味儿隔着十里都能叫人闻见,也实在太不像样了些。
只有阿瑜还能去瞧瞧程卓玉。
不是她对程卓玉多么同情,只是阿瑜觉得,程卓玉尚且算是她的家人吧,人都病成这样了,听闻连着小半月连膳都用不下,只能喝点薄粥汤,一张脸瘦得颧骨都凸起来了,眼瞧着便十分可怕,像是阴间来的鬼怪一般了。
阿瑜原先也觉得程卓玉有点傻,自己的日子不过,净瞧着旁人的热闹了,但如今也不想多说甚么了。
然而程卓玉见了她,也没给个好脸色。
她一张脸已经蜡黄得很了,面颊上没丁点儿肉,嘴唇瞧着又干又薄,靠在床头上对着阿瑜冷笑。
阿瑜只作不曾看见,也不想与她多呆,只是道:“大姐姐,我来瞧瞧你,顺道给你带些你爱用的吃食,那是兄长托我带给你的,他这两日忙得脱不开身了……”
程卓玉呵呵一笑,有些没精打采地颓丧道:“你放一边去罢,我可什么也吃不下!”
阿瑜站起身,对她道:“好,那我走了,改日再来瞧你。”
阿瑜走了两步,便听见程卓玉在她身后冷笑道:“程宝瑜,你开心了。你过些日子就是皇后了,你是皇后,我就是个和离过的妇人,你今儿个来瞧我,那是有多得意?啊?我告诉你,宫里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地儿,你进了宫,说不得还不若我自在呢!”
阿瑜:“……”
她叹口气,回身对程卓玉道:“随你怎么想吧。”
说罢,阿瑜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头,她才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沮丧。
早知道不来了,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到底什么意思?
阿瑜回了院子,想着到春日里了,她就想荡秋千了,于是对佩玉道:“你去把院里的秋千架拾掇出来,我一会儿出来顽。”
佩玉:“……”
佩玉道:“姐儿啊,老太太吩咐了,您每日都要绣嫁妆呢,您今儿个这可是一笔都没绣,不若绣完了再出来顽?”
绣嫁妆是必须的,说不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寓意,只是新嫁娘嘛,那一笔一划的,把自己的期许和幸福都绣进去了,那下半辈子,在老人家看来才会过得好。
不过阿瑜绣的也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东西,真正要紧的凤冠霞帔,那都是宫中织的,她那点女红功底,穿上自个儿绣的嫁衣,万一出轿子就崩线了怎么办?
既绣的是不重要的东西,阿瑜就十分不耐烦,甚么枕头桌布的,要了干甚?摆在殿里头给议事的阁老大臣们看笑话嘛?
对于她说的这出,忙里偷闲来瞧她的某位陛下只是冷静道:“只要是阿瑜绣的,都可以,紫宸殿正缺这些。”
阿瑜:“……”
她觉得特别气的是,蔺叔叔都不为她说话。从前还没定下的时候,事事都要哄着她,她便是要摘天边的太阳,他也能想法子摘下来。可现下他倒是比较看重自家祖父祖母的意见,她要是想偷懒儿,想耍赖,他都得圈着她肩膀教育一番。
时间久了,阿瑜才发现,蔺叔叔这不是听祖父祖母的话,他就是想要她给他绣东西!
她绣桌布也好,绣个帕子也罢,皇帝陛下总是能不动声色带回宫里头去。她不晓得陛下要把东西带回去做甚,忍不住犟嘴道:“从前,我小时候给您绣东西,您总是不要,面无表情的,满脸都是嫌弃,怎么现下倒是想要了,我、我偏不给您了!”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慢条斯理道:“那是因为阿瑜绣活有长进,朕带在身边有面子。”
说着,男人拿出一条帕子,缓缓道:“你看,上头的龙凤呈祥,绣的就惟妙惟肖,朕心甚喜。”
阿瑜气得脸通通红,又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生气道:“这是锦鲤,怎么能是龙凤呈祥?颜色都不对呢,您是怎么瞧的?”
他慢吞吞嗯一声,又淡淡微笑道:“方才是朕口误,你瞧,这个锦鲤就绣得很好,昨日宫中有个嬷嬷还夸你。”
阿瑜:“……”不然呢?难道当着您面儿说,皇后娘娘绣得像夜香,还怪瓜裂枣?
她有些生气起来,纤白的手指捂住脸,声音闷闷的:“您怎么这样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绣活是真的不行,给人瞧了,该背地里说您了。”
年轻俊美的皇帝趁机把她拉到怀里,又把她的手轻柔拿开,含笑道:“谁敢说你的不是?敢说朕就把她发配到皇觉山当姑子,如何?”
阿瑜气得掐他,脸红得很了:“您怎么还记着这茬啊?您这都几岁了,能不能别老惦记这些?”
陛下略顿了顿,微笑道:“嗯?”
他的声音紧绷低沉:“这与年岁有何干系?”
阿瑜得意地摇了摇根本不存在的尾巴,她就知道,自己一踩一个准。
外头都说,陛下和未来的皇后娘娘,是老夫少妻,必定和和睦睦,白头到老。话是祝福的话,老夫少妻么,在时下也多没有恶意,谁到了三十多岁,娶个十几的小姑娘,采撷豆蔻枝头一朵嫩花儿,且是远近闻名的绝色少女,心里能不得意呢?
但老夫少妻这种形容,很明显踩着陛下痛脚了。
故而听闻,有趟宫宴,圣人把某位祝词里写老夫少妻的大臣,给灌地人事不省,醉得糊里糊涂了,嘴里还呵呵傻笑,一出宫门便吐得稀里哗啦,差些把肠胃都给呕出来,隔天醒来头痛欲裂,整整在榻上躺了小半月才能起身,间接的还丢了份大差使。
于是众臣纷纷谨言慎行起来。
然而大臣们谨言慎行了,阿瑜可不啊,她就闭着眼瞎说,气得他面无表情,小脸儿还笑盈盈乐呵呵的。可陛下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娇宠的,除了无奈,也根本不舍得多教育了。
况且,老夫少妻,其实也没错,他的确比她年长许多。
而她还这样小,被惯得偏爱娇纵耍赖。
这些,他都一手兜着,随她快活。
第94章
春雨霏霏,浸润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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