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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烟掠过她到门前,女人只得看见她扬起的下巴晃过,太瘦削所以锋利。
她果然和照片上一样。
她之所以待在韩汀身边叁年还没疯,多半因为她是陆烟救回来的。他每次调教完,她都能在混沌的视线望见韩汀对着一张照片发呆。
照片中的女人披一身针织褐色披肩,滥制粗毛呢呲着,里边是黑色紧身吊带。
自毁尖锐的美丽,她远远观望都觉痛心。
韩汀说,你们的眼睛相似,陆烟从不看他,他把她当成了她。
刚开始女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单纯是韩汀发泄私欲的工具,这些女人都有准备,不然就不会在那晚求他们。
她当时只想活命,而他们是能抓住的稻草。她自小被卖,性格已然乖顺,她用尽全力讨好韩汀,做事小心翼翼,尊严羞耻抛之不顾,想办法在他身边多待一天。多一天就能多活一天。
她靠着希望撑了一年,期间很少见他情绪正常的时候。她不知道韩汀暴怒是为谁,但卖力舔舐安抚他时偶尔能听到他叫陆烟。
为数不多的带感情的念白。
她想不通,这样残暴的人会为谁动情。韩汀对她态度转好是一个雨夜,虽然脚上仍有镣铐,他终于正眼看她了。
那天,韩汀第一次问了她的名字。她惶恐,道自己叫温念。
她乖顺地看他,身体言语都在讨好他,韩汀破天荒笑了,念了一遍温念。
这一声没有多温柔,可足以让温念心甘情愿关进笼子里叁年。
女人能有多少叁年可以浪费,她有机会逃走,但她选择留下,留在暗无天日的地狱。
她没有其他目的,只是韩汀在那,她便不走了。
在此之前温念不理解,直到亲眼看见陆烟,温念才明白为何韩汀看她的眼睛会那样欣喜。
陆烟不是低头的女人,温念天生奴性。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也算帮了韩汀,无法泄欲之苦,不能掌控之恨,在她身上都得实现。
温念扶墙慢慢站起来,“求求你帮帮我……”
陆烟开门进屋,背对她,“我救不了你。”
女人摇头,拖着满身尘污走,“不是,不是,是求你救救韩汀。”
她去握她,却被陆烟一眼定成怪异的姿势。
温念低下头,手指一根一根在衣服上蹭脏污,怎么都蹭不掉,皮发红搓烂,泪滚线往下落,却还记得,“求你救救韩汀……”
韩汀吸毒经常出现幻觉,她太怕了,脱离社会太久她根本不知道找谁帮忙,可她莫名觉得照片上的女人能救韩汀。
由是听过带着期盼的呼喊,她坚信着。
救他。
陆烟想到王明的死状,转回身,极为认真地说:“我救不了。”
“你可以!”女人不听,她盲目相信,“只有你能帮他。”
破锣般的嗓音,敲得脑袋嗡嗡响。
陆烟看着她,即使收敛了目光依然充满压迫,温念没躲,她为了他承受住了。
陆烟笑了声,“你喜欢韩汀。”
“不……”温念脱口而出,她不敢想,她把自己的感情全转移给陆烟,希望她替她去爱,“他是为了你才嗑药。”
陆烟眼睫轻颤,温念继续说:“你应该——”
冠冕堂皇。“应该?”陆烟打断她,“那我当初应该救你么。”
陆烟不想翻过去,实在是她软硬不吃。
温念没说话,扣着衣角。
陆烟真想翻白眼,“怎么帮?”
温念慌了,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陆烟索性直说:“跟他睡一觉,行么?”
温念忐忑抬头,真同意荒唐提议。
陆烟冷笑,锋芒尽显,“我是去卖还是像你这样下贱。”
下贱。
温念胸口发闷,她看着陆烟转身关门,听见却是自己咚咚心跳。
她着了魔一样扑过去,走廊回荡着人门墙撞击的巨大声响,“你本来不也是卖的!”
婊子骂婊子。
谁又比谁干净,谁又比谁精明。
陆烟承认,“是。”
她无所谓的态度刺激了温念,死命揪着,“那要是覃昀呢,你也不管他?”
她最后的底牌,温念看着陆烟,试图寻找一丝害怕,她养成了韩汀的习惯。
可陆烟靠着门,很轻松地笑了,覃昀比她还出名。
陆烟高她一头,尾音有些坏,温念绷紧的脸落到她眼底,给可怜添彩。
“你怎么知道他。”陆烟靠近,一颦一笑妖冶风情,“韩汀?”
她挣扎,陆烟拦着她不让走,“真喜欢他就别这么卑微,说不定他能浪子回头。”
陆烟拍了拍她的脸,“你的眼睛和我不像。”
温念一顿,她分明没说过。
陆烟收手,抱臂看着她,“你好像不了解我,感情牌没用。我眨都不会眨眼。别给我扣什么高帽,我受不起。”
她眼神送客。
“还有,覃昀不需要我管。”
温念呆在走廊,这女人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恨自己笨,以手掩面跌坐在地,摸着哭红双眼,想到陆烟的话,又似天真笑着抹泪。
她们不像啊。
陆烟走到阳台,没拢被温念拽开的大衣,任风狂吹。
越吹越混乱。她以为可以清醒。
是覃昀先找到她,她才接纳。
陆烟深深呵一口气。
这些天的惊喜接连不断,狂轰滥炸,不清真假,唯一将他们串联的人竟是覃昀。
陆烟好气又好笑。
她拨了柯以桥的电话。覃昀人际关系何其简单,那张纸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柯以桥也认识陆烟的号码,几经犹豫,还是接了。
嘈杂街音混着一道清冷的女声,“我们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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