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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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翃俯身握住她的手,见那手上的伤口颇深,像是给猫爪挠的一样触目惊心,她不觉心疼,便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宫女轻轻地包住。

“你叫什么名字?”薛翃温声问道。

小宫女低着头,浑身发抖:“我、我叫香草。”

这本是极其俗气的名字,几乎每个人听见都会笑出声来。

薛端妃却温柔地笑了:“香草虽不是鲜花,但天生带香,且又长久,最重要的是还能入药,甚是宜人。真是个好名字。给你起名的人,想必也是希望你像是香草一样,长久平安,且又宜人吧。”

当即,又命人去训斥了那管事太监一顿,把那太监调离了花房。

此后嬷嬷们便自带了宫女去敷药疗伤,给她弄些吃的。

这件事对薛翃来说只是平常之事,也就忘了。

只是从那以后,云液宫三五不时会送来一些新鲜的花朵儿跟果子之类,问起来,却是花房一个小宫女送来的。

薛翃觉着她甚是有心,便叫人把她升了掌事女官,虽然只不过是管理花房,但不至于像是先前那样劳累了。

又怎么能想到……这个心狠手辣,行事缜密的宁妃,居然是当初那个跪在她脚下瑟瑟发抖、柔柔弱弱的小宫女呢。

但是薛翃又知道,宁妃之所以会变成如此,却也正是为了她。

薛端妃虽然已经“死”了,但仍有人记得她的好处,甚至为了她搏命。

薛翃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中,泪已潸然。

次日黄昏时分,养心殿内来了人请薛翃前去。

将要进殿的时候,薛翃意外地发现,田丰竟然只立在殿门口,并未入内,而且脸色看来极为忐忑。

薛翃扫他一眼,迈步入内,养心殿却静悄悄地,有一名小太监道:“仙长请到省身精舍。”

于是从后殿绕了出去,踏过鹅卵石的甬道进了省身精舍。

皇帝坐在前方的紫檀木镂空大圈椅上,在他面前,跪着一道影子。

如银丝般的头发在顶心挽成一个髻,身着灰色的麻衣,看打扮不像是宫内人,但偏偏……如此眼熟。

薛翃半是疑惑地盯着那人的背影,与此同时,圈椅上的皇帝,却也正在望着薛翃的反应。

第89章

薛翃徐步走到那跪地之人的身旁, 那人略微一动,却不敢擅自抬头。

直到正嘉开口说道:“你仔细看看她。”

此刻,地上之人才转头看向薛翃。

薛翃的眼前是一张苍老而略带憔悴的脸孔,两只殷殷切切的眼睛仰视着自己, 因为年纪大了, 眼窝有些微微凹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薛翃,在目光相对的刹那间, 嘴唇略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

薛翃当然认得这是谁, 在认出的瞬间,那个名字几乎冲到了嘴边, 幸而又及时地忍住了。

这位, 赫然正是昔日伺候正嘉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郑谷。

两人对视片刻,郑谷又谦卑恭敬地低下头去:“奴婢参见和玉仙长。”

薛翃转开目光, 看向在上的正嘉。

皇帝沉沉地瞧着他们两人, 直到现在才说道:“和玉,你可认得他吗?”

薛翃脸色平静地回答:“不认得。”

皇帝微微笑道:“仔细想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薛翃淡淡道:“不记得了。”

这会儿, 地上的郑谷才开口说道:“奴婢年纪大了, 也记不太清,只隐约想着当时仙长还没出家修道, 是给端妃娘娘救了后, 奴婢伺候了您两天。您那时候还只是个极可爱的小孩子。”

皇帝似笑非笑说道:“他好歹也照顾过你两天, 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薛翃道:“公公好像跟先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郑谷笑的谦和亲切:“这是自然了,年岁不饶人,老奴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仙长认不出来也是有的。”

皇帝摩挲着手中的玉圭,道:“和玉毕竟还是世外之人,有些事情并不明白,郑谷,你把当初朕让你去南边的原因,告诉和玉。”

郑谷恭敬地低头,顿了顿,才低低说道:“皇上罚奴婢去守皇陵,是因为奴婢疏忽怠慢,护驾不力,导致皇上差点给奸人所害,并且因此而连累无辜。”

正嘉问道:“你说的奸人是谁,无辜的,又是谁?”

郑谷道:“主子圣明,奸人……自然是那背后得利之人,无辜的,却已经身受其害了。”

郑谷说到最后已经哽咽,顿时潸然泪下,只是不肯哭出来,俯首跪地,满头银发颤个不停。

正嘉扫他一眼,看向旁边的薛翃:“和玉,你听懂了吗?”

薛翃淡然:“我不懂。”

正嘉道:“难怪你不懂,他毕竟也不敢仔细说明白。”

其实薛翃已经听了出来,郑谷所说的“背后得利”,自然是梧台宫的何雅语,“身受其害”的,自然是云液宫的旧主人。

正嘉沉吟片刻,道:“他有一点没说准,朕发配了他,一是责罚,二,却是让他远远地,置身事外,方能保长久。长长久久的,才会等到海晏河清的时候。”

郑谷蓦地抬头:“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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