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自己人都杀（2 / 2）

扶风镇的天气向来如此，阴郁的天气骤然而起的沙尘。

这座南方的小镇却有着北方上郡扶风郡相同的称谓。于是无形间气候也向北方偏了一点点。如温柔缠绵的江南小调中夹铿锵豪迈的漠北民歌。

用西域诗人的时髦话，是种诡异的美感，令人难以忘怀。

多少年没回扶风镇了？十年亦或者十五年？也许还要远一些，久远到少时熟视无睹的场景，都能生出几分穷酸文人的感慨。面摊嘈杂的人声中，他有些迷离忘怀。

“小楚子。”面摊老板端着碗阳春面放到他桌前。热气升腾间老板一搭毛巾，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

“有些年没回来了。”黝黑的脸对着他，笑的有些憨厚。他略微蹙眉，迟疑片刻竭力在脑海中寻找这张脸的记忆。似是瞧出了他的窘迫，老板做了鬼脸朗声道：“我，六癞子。”

六癞子？那个鬼头鬼脑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

“二十年了，你一点都没老。”老板咂了咂嘴，满是艳羡，“到底是练家子。”

时光颇有些黑色幽默，昔年偷鸡摸狗无所不干的六癞子，竟有一天长成个憨厚老实的乡下汉子。他嘴上敷衍着，目光却不经意间飘向老板身后。

老榆木桌前，端坐着两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猫。人很普通，是个少年。寻常的服饰，寻常的长相，寻常的气质。唯一不寻常的，是那碗面。

一碗牛肉面。

农者，社稷之本。耕牛，更是农业极为重要的劳动力。中古伊始，历代朝廷皆有禁杀耕牛之法令。本朝开国《农典》载：私杀耕牛，杖五十，罚十贯。与历朝相比，已是顶天的仁厚。秦朝甚至规定，私杀耕牛罪至斩首。

民间食用或祭祀时，所用牛肉统一由官府宰杀肉牛。耕牛即使是病死也不可食用，交与县衙治丧安葬。

眼前这座简陋的面摊，只怕与官府毫无瓜葛，上哪寻来肉牛给这少年。至于私杀耕牛，那更不可能。他是了解六癞子的，小偷小摸倒是敢。私杀耕牛杖五十，能把六癞子胆给吓破。

“那小子邪门的很。”六癞子往后瞥了少年一眼，鬼鬼祟祟的凑到他耳边，“突然间出现在镇子上，每天拿着不知从哪打来的野味，轮番去各个摊子让人做饭。”

“看他穿着不像富贵人家，出手却阔绰的很。”六癞子似是想起了牛肉的香味，咽了咽唾沫，低声道：“方才他带来的野牛肉我还扣了点，咱俩多年没见，待会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