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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两个灾星加在一起,是什么?她莫名好笑的想了想。

箫清羽抽出自己的手,径自出了门外,也看不清表情如何,只看到他背影都在发抖,一直拐出到篱笆外边消失不见。

这个点儿可马上吃饭了。

“别做他的菜了,凉掉也是浪费。”周氏把即将下锅的香菇抓回一把,放回簸箕里,然后也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秦蓁眨了眨眼睛,料定周氏这回不会目无全牛记住蘑菇有多少,因为后院多的是。炒菜的时候她把簸箕里的蘑菇放了回去,一同下锅。出锅时把熟的留了一些,连同其它菜盛了一大碗,放进壁柜的花椒罐背后藏着,这个罐很重,花椒炒菜放得不多,伸手抓几颗就是,不会取下来。

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四菜一汤,秦蓁尝了尝,不错!能下咽。

诶,第一次做饭,不容易啊,值得褒奖。

可惜,箫清羽不能吃到她做的第一顿热乎的了。也只有一点点可惜而已,秦蓁心情尚佳的小心端着菜出去摆桌子。

第6章

秦蓁出去摆菜时,无意间得听大伯同大娘说的几句话。是关于他们儿子箫书翎的。

她来回几趟,陆陆续续听了个大概。

箫弘光在提给箫书翎请西席的事。

与书院先生不同,西席是请到家里来,一对一当面教导。通常在农家,能去书院念书已了不得,请西席,那是城里富户的做法。

“那得多少银子啊!”周氏围坐在桌边等开饭,悄咪咪的跟丈夫抱怨。

箫弘光面上泛了点清冷气息,阴柔的声音中带有读书人的清高:“无知妇人,翎哥儿他马上参加乡试考举人了,倘若不中,叫我这秀才爹的脸往哪搁。”

周氏顾及丈夫颜面,当然也希望儿子能高中:“你不是秀才么,你不能教教?”

“我,诶,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我现在只是个教黄口启蒙的私塾夫子,怎么教得出举人。你就别问那么多,看看羽哥儿那还能不能掏出钱来。”箫弘光琢磨着。

周氏摆手:“这么多年了,他赚得钱一文钱都不私藏的交公中,他那儿铁定是没了的。你且说说,请个西席要多少银子?”

丈夫旋即凑耳过来,说了个数目,周氏大惊,连连摆手,说凑不出那么多钱。

箫弘光眯了眯精打细算的小眼睛:“不说西席,要是能有个有学问深的人,给我儿当伴读,在他身旁耳提面命些诗赋,也能起到耳濡目染的效果。”

随即他精锐的目光一瞟,瞥去旁的端着菜盘子走过来的侄媳,身姿娉婷,秀雅端庄。今日归途中,听村里妇人说那场凄凉的父女诀别场景,其中不少有夸秦蓁文采好的!说她作了首小诗。

秦蓁端了最后一叠煸炒青菜,微笑着去叫堂屋里的爷奶过来吃饭。

菜色与中午的大相径庭,纯白米饭变成了一大半苞米和洋芋,混合稻米煮的杂粮,能见的白色米粒不多。菜有一盘子蒸番薯,炒青菜,鸭脚板,刮下来的猪肉只放了零星一点拌在豇豆里炒,还有一大碗骨头汤,飘了十几朵数得清的菌菇。菌菇在城里卖得好,农家人也很少吃,多数会采去卖。

等长辈们动筷后,秦蓁才拿起筷子,刚吃着,就看到周氏拿了铁瓢从大碗里盛出一碗骨头汤,连带捞去一半菌菇,放在箫书翎面前。

对此所有人充耳不闻。

再看十六岁的小叔子,脸上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有些不正常的白,神色举止也有些呆板,母亲舀了,他就吃,没有半点觉得不妥之处。

就在大家吃了个头儿的时候,箫清羽从屋外回来了。他一路走过来,脚步带风,神色没什么不对劲,瞧了眼桌上没他的饭碗,就要去厨房。

“今儿没煮你的饭,也没你的菜。叫你臭小子跟我犟!”周氏冷冷的开口。

冯氏急了:“我还说羽哥儿去哪了,怎么不吃饭。啊,怎么能不给饭吃,羽哥儿天天都要干那么多活。”

“娘!他对长辈不敬,跟我顶嘴,就得治治!这事儿没得商量。”关于私藏钱这种大事,的确没得商量。

箫清羽坐了下来,环抱着手臂,一脸倨傲:“不吃就不吃。”

秦蓁递过自己没动几口的一碗饭:“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你不吃,我怎么好吃。你吃我这碗?”

箫清羽心头微动,别过头:“吃你的吧,一顿饿不死我。”

“哦。”秦蓁也没多劝,礼貌一下而已。

事情没成,周氏牙痒痒不能说什么。冯氏略对秦蓁点了下头,表示满意孙媳妇的做法。

箫弘光思忖了半天,寻个时机敲打的开口:“秦蓁,其实你用不着听外面那些粗鄙妇人的话,说什么,咱家娶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大小姐,妇人之见呐!咱老箫家两辈读书人,也算得书香门第了,有你这么个才华横溢的人儿嫁来,是给箫家添了光。”

丈夫好好的夸这小蹄子做什么?周氏皱眉。

秦蓁面色感激答话道:“大伯抬举了,入了箫家门是缘分,也是我的福气。大伯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个心思通透、玲珑豁达之人呐。”

好,好,还懂得投桃报李夸奖他,箫弘光听了如醉春风,暗道这苗头是起对了。

箫清羽坐在位子上托着下颔,觉得大小姐说话挺有趣的,她的一言一行……就像山上被风吹动的白梨花,颤动美丽,让人越看越想看。

“不知你自小读过哪些书?出自名门世家的小姐,学问想必做得不差。”箫弘光探话道。

秦蓁答:“大伯谬赞。容我想想……”她做认真思索状,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任何矫作,满是天真单纯,“常读的书有《女则》、《女诫》,其它的四书五经么,略有耳闻。提起这,我小时候还有过关于教人读书的一段趣事呢。”

听说她不精通四书五经,箫弘光有些不满,如今科考的内容,就只限定从四书五经中选,截断、调换、糅杂,几乎是揉碎捏散了反复考其经义。

又听说教书二字,他耐心问下去,是什么趣事。

“就在我十四岁时,六岁的表弟来家里做客。其实我本对四书五经很感兴趣的,爹爹却不许我念这么多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想学,于是表弟来了后,我与他经常学习耍玩,想借机看书,期间,也自诩有几分才情,便想教导表弟……等时日久了,表弟被家中西席考察文学时,竟然说他文章做得女里女气,毫无男儿气概。最后家里长辈得知源头是我,唉,表弟就被勒令搬出去住了。从此,我是与那些书无缘了。”秦蓁婉转叹息道,又带几分自嘲的乐趣在里头。

却听得箫弘光是胆战心惊,抬手抹了把额头出的冷汗。幸好没叫此女子误了他儿子!这西席非但她当不得,还得叮嘱他儿远离这个女人啊。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箫弘光不再应话,脸色也黑气沉沉的。

如在梦中的箫清羽微醒,感到奇怪,大小姐说话这么动听,怎么突然不招大伯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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