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你要这个做什么?”主任一脸懵, 运动会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拿报名明细表来干什么。
许斐垂着眼, 眼底深处闪着让人看不懂的光,他双唇紧抿,语气低沉:“我有用。”
他第一次感觉这么力不从心,一个人想要不见,原来真的可以消失的这么彻底。
如果他以前还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知道对方是谁,那么在她消失了一个月里,已足够让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在意,喜欢,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他的心里不知何时住进了一位每天晚上十点准时来敲门的姑娘。
那个不知道用什么渠道拿到了他的号,擅自闯入他的世界却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人。
一份运动会名单并不是什么私密资料,主任让他下午来拿,许斐沉着脸回了教室。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陶白趴在课桌上,呆呆地看着那人从走廊走过,把脸埋进了臂弯。
放学后,陶白去超市买日用品,在回家的路上竟然碰到了卞阳平。
卞阳平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他似乎正被对方纠缠。陶白下意识就躲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自从上次不小心听到了卞阳平讲电话,陶白莫名就有些想要避开这个在小区里名声极佳人人称赞的大律师。
由于相隔的距离不是很远,即便卞阳平特意压低了声音,陶白还是清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乌荣我告诉你你别再跟着我,我都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真的!”卞阳平面容阴沉,烦不胜烦地转身看着身后纠缠不休的人。
那个叫乌荣的男人面色狼狈又狠戾:“害我弟弟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卞阳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真就以为你瞒得住所有人吗?!”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我拿钱请你办事你却背着我收别人的好处,卞律师,人人称赞的大律师,这就是你的职业操守你的人品?!”
卞阳平的脸色很难看,他挣扎了半天,却不能逃脱对方的桎梏,他又怎么是常年干力气活的男人的对手,衣冠楚楚的男人此时狼狈不堪。
男人一双布满茧子的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面色阴狠:“我掏空家底就为了请你给我打赢官司,你拿了我的钱非但不尽力,反而在背后阴我,卞阳平,我的痛苦,我一定要你加倍偿还,我不会放过你的。”他放开了卞阳平的领子,转身离开。
卞阳平弯着腰剧烈地咳嗽。
陶白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
卞阳平是瑞阳市出了名的大律师,找他打官司的人数不胜数,刚刚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委托人,但是听他们的对话卞阳平好像收了被告人的好处然后故意败诉。
陶白攥紧袋子,就像戳破了秘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卞桃一向以她父亲为荣,可这样在人前光鲜的人,竟然在背地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律师,老师,医生,这些让陶白最为崇敬的工作者,律师维护正义,老师教育知识,医生救难世人……可卞桃的父亲,人人称赞的大律师竟然做出了受贿故意败诉的事情来。
陶白藏身的位置是死角,卞阳平和那个叫乌荣的男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第三个人听去,乌荣离开后,卞阳平在原地骂了一声,随后也离开。
陶白又等了几分钟,才出来。
她抬头望着天空,突然觉得很可笑。
什么啊,原来世界并不明亮。
陶白回到家,见齐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在看,叫她她也没有反应。
短短一个月,齐素的发间竟然夹杂了一丝雪白,这个家就像空壳,住着两个没有心的人。
在路过齐素身边时一直没反应的人就像被人按了开关键,她把手上的名单捏成团砸在陶白身上。
陶白神色平静,垂眸看着地上的成绩单。
“为什么卞桃的名字会在你的前面。”齐素的声音是久未开口的沙哑。
陶白没说话,睫毛颤了颤。
“为什么。”齐素看向她,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女鬼,眼底青黑,面色狰狞。
“考差了。”陶白弯腰把成绩单捡起来,齐素却扑过来一把拍打她的手,不准她捡,“你不是能赢过她吗?啊,以前都做得很好,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你超过卞桃,你一定要超过卞桃,你听见没有!我要你超过卞桃!你不准比她差!!!”她越说越激动,尖利的指甲挥舞着划破了陶白的脸和脖子,陶白的眼镜掉在地上,被她一脚踩碎。
她把陶白推到了那个逼仄的角落,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你给我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陶白被她推得撞到了墙上,她浑身颤抖,胸脯剧烈起伏,心底那颗反抗的种子疯狂地汲取着黑暗的养分,她的脑中闪过一个月前狼藉的屋子,想起十几年来无休无止的争吵,那些声音就像数不清的针直直穿透她的头颅,让陶白的脑子瞬间炸开。
她一把推开齐素,捏着血肉模糊的心脏啼血嘶吼:“为什么要一直拿我和她比!我为什么一定要和她比!你生我出来就是为了跟另外一个人比较的吗!”
她声嘶力竭地发出十七年来的第一声控诉,难过、绝望。
她难道一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吗,她是陶白,是一个人,不是毫无感情的物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看她!
卞桃学什么她就要学什么,卞桃去哪个学校她就必须要去哪个学校,为什么她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拿她和别人比较!
齐素愣了两秒,随即疯了般朝她扑过去,那冰冷又疯狂眼神和毫不留情打在陶白身上的手,就好像对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仇人。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齐素觉得陶白不听话了,她在反抗她,连她都开始反抗她了,齐素要疯了。
陶白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被动地站在原地挨打,她疯狂地挣扎着,然而盛怒中的齐素不管不顾地抓着她的头发,尖利的指甲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所有能抓的地方全都被她抓出道道血痕。
陶白很痛,但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心里,她发狠地任由齐素拽着她的头发,一步一步,不顾被扯得生疼的头皮,拖着齐素走到厨房,不足十米的距离每一步都是疼痛,她拿起墙上挂着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掉了被齐素死死拽住的头发。
头皮乍然一松,剧痛后的放松却让陶白快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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