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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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也施了个礼:“慕将军。”

却记得小时候,

第一回见他,我连名带姓地喊了声“慕央”。他一本正经地说:“微臣与公主君臣有别,公主莫要直呼臣的姓名。”我将这话当成耳旁风,并不理会。后来很多年,他便随了我去。

其实三年时间,并不足以让沧海化桑田,只是那声理直气壮的“慕央”,竟再喊不出口了。

约莫见我没反应,刘世涛又说了一次:“请公主和慕将军上座。”

我默了一下,在那八仙椅上重新落座。

刘世涛道,依循规矩,他得先敬三杯酒,一敬天地,二敬君上,三敬黎民百姓。因当今圣上不在这儿,是以这个君上,便由我和慕央两个凑数。

他斟酒敬了皇天后土,便要为我和慕央将空杯满上。

二哥和二嫂成亲的时候,我去凑过热闹。一向风姿飒爽的二嫂,那日难得凤冠霞帔,明艳里带了几分娇媚,与二哥一起向父皇与离妃敬酒。当时我想,有一天,我和慕央也会如那天的二哥二嫂一般,在高朋满座红烛若霞的将军府里行天地礼。

未曾想时隔多年,我二人却如携手岁月的高堂一般,并坐在八仙椅上吃一杯醇烈军酒。

这巧合,虽不圆满,也可作一个弥补。

只可惜我还没将这一杯弥补吃进嘴里,朱门那头,忽然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阿碧。”

于闲止的目光在慕央身上停留片刻,再移回我身上,慢吞吞道:“我半日不在,你连天地礼都行上了?”

我默了。

想必刘世涛这一辈子的福分都要在今日耗光。小小的一座校尉府,装了本公主与慕央两位大佛还不够,连于闲止这位金身菩萨也找来了。

大约被扣的三月俸禄让院内一干武夫吃到教训,他们见着于闲止,倒是立时跪了。

刘世涛那位高寿老母已跟着满院武夫颤巍巍地跪了两次,想必被叨扰过头。这一回,她抬起眼皮看了于家大世子一眼,拾掇拾掇针线,进屋了。

于闲止径自走来我跟前,垂眸看到我手里的酒,眉头一皱:“这是军酒,你可喝得?”

唔,大概又是小三登将我不能饮烈酒的毛病告诉你的吧?这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我讪讪道:“我就是随便尝个味儿,没事的,哈哈,没事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夺过我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不明白。

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于闲止与慕央并排在我左右手坐着,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十余个武夫跳大神。

从头至尾,他二人除了互相打了个似有还无的招呼,没说过一句话。

待这些个武夫跳完,刘世涛观察了一下我三人的神色,决定先问于家大世子的意见。

于闲止将茶碗盖一合,漫不经心道:“空有形式,没有力道,等同于绣花枕头。”

刘世涛还没来得及接话,慕央便开了口:“有进步便好,兵贵在勤。”

“兵贵在勤?”于闲止的语气抬高三分,“我看是贵在精吧。北漠之争,大随与蛮敌兵力相当,倘若兵贵在勤,只要怀化大将军日夜操练,岂非就可制敌?”

慕央道:“精兵良将自是可贵,天时地利,练兵摆阵,也同样重要。”

我咳了一声,看向刘世涛。

刘世涛即刻会意,插嘴道:“大世子与大将军说得甚是,末将受益匪浅。”我舒了一口气。他又为慕央与于闲止满上酒,问道:“上回皇上说,要将公主许配给大世子,也不知日子定下来没有?”

我一个没坐稳,险些从椅凳上摔下来。

于闲止扫我一眼,若无其事地答:“还没,等开春。”

慕央默了片刻,端起酒杯:“末将竟不知还有这样的喜事,在此敬过了。”

可于闲止却不领这个情,他站起身,忽而一笑:“慕将军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倘若将军事事都能考虑周全,又何至于成今日这般?”

慕央动作一顿,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犀利,沉声道:“及不上大世子坐收渔翁之利。”

我听不明白他们在说甚。

这时候,刘世涛又打起圆场,问:“既是喜事,又何必等到开春?”

于闲止冷冷道:“阿碧畏寒。”

“两年前她病了一场,从此就畏寒了。”

慕央愣了一下,不由转过头来看我。其实我为什么会病那一场,他大约是知道的。

良久,慕央的眸色黯下来,他搁下酒盏,仿佛不知说什么,就这么沉默地站着。

其实有时候呢,我宁肯吃点闷亏,也不愿他人带着偿债的心思来面对我。

有的债可以偿,有的债却偿不了,偿不了的债,我讨来做什么?

一场枉然。

是以我道:“我确实畏寒。”

“但那是从前的事了,这两年吃好睡好,已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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