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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宗梁眼睛亮了,走过去伸手要捡,忽然停住。他想了想,走到桌前,把捆缚我的皮条都解开,却没有把蜈蚣拿走。他拉着我起来,推了我一把:“过去把书捡起来。”

我慢慢走过去,来到书的前面,看了看三舅。三舅面无表情。我吸了口气,弯下腰把古册捡了起来。

彭宗梁坐在桌子上,叼着一根烟放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后,一口一口吸着。他说道:“拿来。”

我看看三舅,三舅没有任何表示。我只好拿着这本册子回去,递给他。彭宗梁没有接,吐着烟圈说:“你来翻,我看。”

这人真的是太谨慎了,难怪他能在大陆潜伏这么长时间,还以一个工人身份,在工厂隐忍这么久。这人绝对比素班还要可怕。

我在想一个问题,彭宗梁和素班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们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教出这么两个人物来。

我轻轻翻着法本经书,彭宗梁提起马灯,扭动按钮,调节光线,然后聚精会神看着。

他看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目光随着里面的文字游移。我心中狐疑,难道他懂古缅甸的语言,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他念着念着,把手里的马灯放下,腾出双手,开始结出古怪的手印。一开始手印很慢,随着他深入的阅读,手印变化得越来越快。我大概看明白了,他似乎在照着书上写的内容做着手印。

等看到页底,他对我说:“下一页。”

我正要去翻,三舅在后面说:“法本我交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守信,放我们走。”

彭宗梁笑:“法本是真法本,你也确实守信。但是很遗憾,我不能放你们走。”

“你什么意思?”三舅有些恼怒。

彭宗梁道:“素班是我师父唯一的儿子,现在他死在异国他乡,竟然连尸体都被焚了。我师父雷霆震怒之下,就连我恐怕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为了平复他老人家的怒气,我只能把你们这些知情者带到泰国,亲手交给他老人家发落,我戴罪立功,这样才有可能避过这一劫。”

他叼着烟,从我的手里夺过法本,揣到自己内兜里。

“可是吧,你和你外甥两个大活人,我要偷偷带出境,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我只能带一个。”他慢慢悠悠地说。

“你要带我外甥?”三舅看着他。

“对喽。”彭宗梁说:“你外甥手心里有素班的独门血降。假如素班真的临死前化成小鬼儿,我师父就能利用血降,定位到他的位置。我师父修为通天,寻找到素班的阴鬼,说不定还有机会让他肉体再生。到时候我也算有个交代了。”

“那我呢?”三舅淡淡说。

彭宗梁叹口气,突然出手如电,在我的腋下点了一下。我疼痛难忍,情不自禁“啊”了一声,嘴刚张开,那只黑色的长蜈蚣忽然就动了,以极快的速度钻进我的嘴里。

我差点吐了,嘴里毛毛球球一团,舌头酥痒发麻,正要往外吐,突然喉头动了一动,那蜈蚣竟然钻了进去。我情不自禁咽了一下,整个虫子钻进肚子里。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阴阳道

蜈蚣爬进了肚子里,我不停干呕,三舅正要上前,彭宗梁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抬起来。

我就感觉肚子里七搅八搅的那么疼,尤其是小腹那里,更是疼得要死。想要腹泻,可又拉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这个时候鼻孔儿痒痒,我用手一擦,竟然不知不觉流出了鼻血。鼻血越流越多,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差不多。我脸色煞白,头一阵阵眩晕,小腹还在剧烈疼痛。

三舅想过来救我,彭宗梁使劲拽着我的头,“敢过来,你外甥就会生生疼死。”

三舅深吸口气,慢条斯理掏出一根烟,“你想怎么样?”

彭宗梁道:“安冬,你本是要死的人,是我那一时把你放了,这么说来,你欠我一条命。现在就还了吧。”他掏出一把刀,扔在三舅面前:“只要你自杀,死在我面前,我马上帮你外甥解蛊。”

三舅抽着烟说:“你觉得可能吗?”

彭宗梁呵呵笑:“可能性是很低,因为你我这样的法术中人,心思早已被黑巫同化,别人的死活都不会放在眼里,包括至亲。不过呢,我还是想试试,一旦你就这么死了,省的我费很多工夫。”

三舅看着他,彭宗梁和他对视,两人沉默着。

他们互相对眼,我这边已经不行了,我抱着肚子疼的惨叫,鼻血越喷越多,地上已被红色的血淋了一片。

我本来还想咬牙硬挺,可小腹的剧烈疼痛已经超出了意志力,脸上的冷汗混着不断喷射出来的鼻血,意识越来越模糊。

彭宗梁松开我的手,我摔在地上,全身弯成了大虾,全身上下就一个感觉,疼。这种痛感每一丝都特别清晰,历历在目,根本回避不了,每一秒钟都是炼狱一般的折磨。

我迷迷糊糊间,看到三舅出手了,他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摆出两根蜡烛,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黑暗中,他的面容看起来非常可怖,火苗晃动在他的脸上,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

我听到彭宗梁在笑:“和我斗法?安冬,你也算是师从名门,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巫术的作用在于阴人,咱们两个如果不见面,我让你阴了或许有可能。可现在面对面,你还想用巫术,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一个急速跑过去,飞起一脚,把两根蜡烛同时踢飞。

三舅也不答话,突然身子一矮,再抬手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刀,直刺彭宗梁。

两个道法中人,竟然不用法术斗法,而是贴身肉搏,打成了一团。

地牢里光芒黯淡,人影晃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我现在哪有心思管他们,肚子差点没把我疼死,怎么这么疼。

我躺在地上,紧紧抱着肚子,感觉世界都扭曲了,地里似乎有万千的恶鬼爬出来。我奄奄一息,心想这就是死吧。我觉得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唯一进笆篱子也是被陷害的,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我,要把我带到阴曹地府的地狱去。

就在迷迷糊糊陷入昏迷的时候,耳边传来清脆的女孩声音,声音很干净,像是美国选秀节目里那些演唱神童,用的是最纯净的童音。

这女孩说了第一个字:“临。”

这个字一出来,我全身好像让凉水浇过一样,疼自然还是很疼,可似乎整个神智都清爽了一些。

女孩又说了第二个字:“兵。”

我的意识清醒了很多,抱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非常诡异而神奇的一幕。

在关押那女孩的铁笼子里,燃起了一圈共五团的火苗,因为光线太过黯淡,看不清这些火苗是什么燃起来的。那女孩就站在五团火苗之中,她全身挺直,双手在结印。一边结印一边说了第三个字:“斗。”

三舅和彭宗梁不再缠斗,两人分开了很远距离,动作却是一致的同步,两人像是互为镜像。他们都盘膝在地上闭眼打坐,似乎在这个女孩的声音之下,他们很痛苦,正在对抗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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