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当时经小林提醒,周晋珩也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肩背,手臂伸到后面揉搓几下,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可现下的情况任谁也不能用一句没事揭过去了——
因为操控威亚的工作人员的失职,在从空中下落时,周晋珩的身体仍在剧烈摇晃,那边就急急将吊臂上的绳索松开,导致他难以把握平衡,在落地前身体重重撞到墙面,除了衣服下面看不到的部位,额头、脸颊、嘴角当时就产生了几处见血的擦伤。
小林急得跳脚,把周晋珩交到医护人员手中后,就代表公司去跟剧组讨说法。
两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剧组那边的负责人点头哈腰地道歉,并承诺会严惩涉事员工。幸好周晋珩那边反馈过来的检查结果是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破了相没法继续拍摄,剧组一下子给了半个月的假,保证会协调好拍摄进度。
得到满意的答复,小林跟公司交了差,这才回去找周晋珩。
即便所有人都压着消息不想传出去,拍摄现场还是乱成一团。几个在剧组蹲点的粉丝听到动静赶来,捧着相机对着事故现场一顿猛拍,看见小林就一窝蜂围上来问他周晋珩是不是出事了,小林一概避而不答,埋头向前走。
好不容易躲开粉丝们的围追堵截,又在休息室门口碰到一个人。
是个年轻男人,面容清秀,打扮斯文,看见他先礼貌地打招呼,随后问:“请问周晋珩先生在这里吗?我是他的朋友,如果您不放心的话,麻烦进去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方宥清找他。”
三分钟后,小林引方宥清进到周晋珩的专属休息室,带上门出去时还从门缝里打量来客几眼,他看见方宥清拖来一张凳子到周晋珩的躺椅前坐下,轻车熟路,仿佛这里是他们俩的家。
周晋珩正在闭目休息,听见门关上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向坐在身边的人:“你怎么来了?”
“出差路过,听杨成轩说你在这里拍戏。”方宥清面上带笑,“听你这话,好像不太欢迎我?”
周晋珩摇头:“没有,只是今天不凑巧,不方便招待。”
“没关系,你这儿什么都有,我自己招待自己。”
方宥清说着扭身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周晋珩刚要说这是他的杯子,方宥清已经喝上了,他便抿唇,什么都没说。
“最近是不是瘦了?”喝完茶,方宥清又主动挑起话题,“拍戏很辛苦吧?我看外面你的粉丝送来不少补品,都在拜托你的助理照顾好你。”
周晋珩这些天除了拍摄几乎都是一个人独处,习惯了安静,此刻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只“嗯”了一声,再度闭上眼睛。
方宥清原本不是爱说话的活泼性子,这会儿不知怎么了,开始没话找话地跟他聊天,一会儿说起最近看了他演的一部戏觉得很有意思,一会儿说到自己最近在学下厨,下次请他来家里尝尝自己的手艺,后来又说到下周的画展,问他有没有空来看。
周晋珩从躺椅上坐起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刚要说什么,被动作牵起的伤口疼痛弄得皱了下眉,方宥清立刻转身去桌上拿了棉签,蘸上酒精要给他擦:“你怎么总是这样,受伤了也不肯抹药,还是我来……”
未说完的话断在周晋珩躲闪的动作中。只见他一边后退身体,一边抬胳膊挡方宥清伸过来的手,在掀起眼帘接触到方宥清错愕的视线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
片刻后,周晋珩把他手中的棉签接过来:“谢谢,我自己来。”
看着周晋珩明明看不见伤口在哪儿,就拿着棉签一通乱抹,方宥清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他想起三年前,周晋珩的骄纵暴躁比起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在他面前就能收敛大半,跟人打了架,上一秒还绷着脸装酷,下一秒看见他就露出类似委屈的表情,主动把脸凑过来让他抹药。
方宥清不傻,自是能猜到周晋珩如今疏远他的原因。他深吸一口气,嘴角再次扬起微笑:“我最近刚搬了新家,等收拾好了请你还有杨成轩来玩,对了还有你妹妹,听说她快从国外回来了?到时候请她一起来玩。”
“我最近要拍戏,没时间。”周晋珩直截了当地拒绝,“如果你要邀请悦悦,我把她的号码给你。”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方宥清哑然,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也随之凝固。
到底是亲密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周晋珩的了解促使方宥清决定退让一步。
他站起来,故作轻松道:“看你这么累,我今天就不多打扰了。”说着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板,“这儿的药你别忘了吃,还有我给你带的水果,放心,里面没有糖分很高的。”
周晋珩应下,起身送客。
到门口,方宥清忽而转过身来,再次四目相对,他企图在周晋珩眼里寻到冷淡以外的其他东西,比如不舍。可能这里光线太暗,他努力了几次,仍是什么都没寻到。
终是忍不住再问一遍:“那下周的画展,你有空过来吗?”
没等周晋珩拒绝,方宥清忙又接上一句:“半天,只要半天就好,以前你答应过会来看我的第一场画展,这场也不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作品,就当我以朋友的身份请你来帮忙撑场面,好不好?”
周晋珩嘴巴半张,刚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轻呼出一口气,眼中仍然平静无波,像在机械地履行一个无法当面反悔的约定:“好。”
第十八章
南方的秋天来得比别处要晚,花还开着,草木还绿着,在日头下待久了,甚至会觉得热。
易晖和江一芒坐在院子的枇杷树下,一人一张小凳子,一个画画一个做手工活。
江一芒好动,坐了半个小时就耐不住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跑到屋里去拿了两根冰棍,分给易晖一根,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的,就开始眼巴巴地觊觎易晖手上刚拆封还没咬下去的那根。
易晖干脆递给她,又拿起画笔:“你吃吧,我胃不舒服,不想吃冰的。”
江一芒美滋滋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看向易晖的画,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画画好的,应该也会十字绣吧?”
易晖没弄懂这个逻辑:“十字绣,不是把固定颜色的线缝到固定的格子上吗?”
“哎呀别说得这么没有美感。”江一芒把嘴里的冰咽下去, “也要带着热情才能绣好看的嘛,不用心,一针紧一针松的肯定不行。”
易晖想起以前自己干过的为数不过的几次针线活儿,觉得有道理,点头道:“看着简单做起来难,成品肯定很漂亮。”
江一芒眼睛发亮:“那哥你有没有兴趣试试啊?”
易晖明白了,江一芒是绣累了,想找他做帮工。
本来帮个忙倒也没什么,他正好没别的事,可想到那绣布上是谁,易晖就退避三舍:“不了,我笨手笨脚的,别把你的作品糟蹋了。”
江一芒深得唐文熙真传,张嘴就吹:“我哥绘画大赛金奖,心灵手巧,妙手生花,怎么能是糟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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