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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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这一包没什么要紧,可这两包若是混在一起熬了,和着原本就有的芥子、细辛和冰片,便等于加了折肺膏。”她沉声道,“手段挺高明,药堂里的人不会觉得抓错了药,问起来也不会说漏嘴。”

花月定定地看着这两包药材,嘴唇上一点血色也不剩。

她以为庄氏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可没想到最后她的命是在她手里折了的,她没防着药里会出蹊跷,就这一个疏漏,竟是直接害了庄氏。

“少夫人。”霜降在旁边,声调突然急了,“您冷静些。”

花月觉得奇怪,她还有什么好不冷静的呢?她只是坐在这里而已,什么话也没说,霜降急什么?

可下一瞬,霜降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身子,花月才发现自己抖得厉害,几乎要坐不住这凳子,牙齿间磕得嘎巴作响。

黎筠飞快地拿出一截软木来塞进她嘴里。

“这东西咬着,防止咬着自个儿舌头。”她看了看花月的脸色,安抚紧张的霜降,“这是急火攻心,一时没缓过来,不是病。但话说回来,少夫人您别这么急,再急也没用,有人使坏心眼咱们就把人逮回来便是。”

抓一个罗惜多容易啊,可坏人抓回来了,庄氏呢,她沉冤未得昭雪,死得不明不白,谁给她出这口怨气?

“奴婢觉得,罗惜这一个奴仆,没这么大的胆子害主母,更何况他与夫人又无冤无仇。”霜降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咱们冷静冷静,这背后肯定还有别的事儿,您不能乱,您乱了,这事更没人管。”

花月闭眼,渐渐平缓下呼吸。

黎筠连忙递了茶过来。

饮下一口热茶,花月回过神,声音低哑地问:“罗惜懂药材么?”

回忆一番,黎筠答:“他时常帮着抓药,一些寻常药材是认得,但他不懂药理,未必就知道这折肺膏有什么功用。去的路上小的套过两句话,发现这罗惜好赌,家里一穷二白,但最近一直在赌,若说有人给他银子让他使坏,也是说得通的。”

花月应了一声,扶着霜降的手站起来,身子直晃。

“夫人,要不小的给您也把把脉?”筠儿唏嘘,“您这模样要是给三公子瞧见,还不得来找我麻烦?”

“无妨。”花月摆手,“你歇着便是。”

她抬步出门,瘦削的身子被外头的秋风一吹,薄得像是要被吹走似的,黎筠看得忍不住感慨,这府里主母去世,少夫人又是个柔弱的,可不得被人欺负么?幸好三公子是个有本事的,熬过这一道坎,他们许是就好了。

出了小院的门,花月挺着柔弱的小身板,冷声吩咐霜降:“备上车马。”

霜降很是担忧:“三公子还没回来,这府里还挂着丧,您身子骨最近又不太好,就别出门了。”

花月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当初西宫里她与她见礼的时候。

霜降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原先好歹也是个小郡主,在一堆来给西宫请安的郡主里头,就她最不服气这小主,因为不知道小主到底算个什么身份,凭什么就得她跪下?

可后来山河破碎,花月同她一起在宫里相依为命,又一起辗转到了将军府,她反而服了这主子了,别的小丫头都只会哭,她在宫里哭过一场之后,出来都是顶着梁的,哪怕身边人都觉得她是个靠不住的,她也有自己的章法。

顶着这眼神,霜降叹了口气,去给她备来最稳当的马车,扶她上去坐。

花月去的是京华里有名的极乐坊,这地方赌钱庄大,赌客络绎不绝,可以上桌下注,也可以开桌与人对赌。

上一回来这地方,还是来抓李景允的,三爷混账事没少干,赌自然也赌过,那一次李景允死活不肯回去,还是她坐上了桌子,用一个筛盅赢完了他身上的银子,将他逮回了府。

殷掌事什么都会,包括赌钱,小时候从沈知落那儿学来的技巧,就指着这个赢过可恶的大皇子。

眼下再进这地方,花月没再上桌了,只找来了管事的,关着房里吩咐了两句。

罗惜拿了赏钱就站在这极乐坊里不动了,他觉得自己运气好,一上来就赢了五两雪花银,于是跟着继续下注,可好事没个长久的,他那点赏银连着赢回来的银子,不到半天就都输了。

“管事的。”他扭头道,“我想赊几个筹子。”

这地方的人都知道他是老赖,一般是不会赊账的,但今日掌事许也是心情好,直接让他按了手印,拿走了五十两。

罗惜就着这五十两在赌场里玩了三天,三天之后,身无分文地被赶了出来。光是赶走也就罢了,他还欠了钱,几个打手围着他,要他五日内将银子补来,不然他这胳膊腿都别想要了。

他先前欠银子,也就三四两,头一回欠上五十两,知道是要完蛋了,连忙回府去求管账的少夫人。

府里这少夫人心肠软,罗惜觉得有戏,跪在她面前哭了个昏天黑地,结果不曾想少夫人端着茶道:“将军府上不出坏账,你干多少活儿就拿多少银子,没有预支这么多的道理。先前给赏银,是念着你照顾夫人也算有功,如今你这可就算是得寸进尺。”

罗惜灰溜溜地出来,啐了两口,不过眼珠子一转,倒是想起了另一茬。

他去市井茶楼里递了话,求见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人,又是行礼又是磕头,连威胁带哄骗地让人拿银子过来。

倒不是他胡搅蛮缠,先前他替将军府抓药,这人亲自上门来给了他个红封,让他多抓一个方子云云。罗惜也不傻,这些大人做阴损事,肯定算个把柄,再换来五十两银子他就封口,也算不白忙活。

面白无须那人沉默地听完,应下了:“这么多银子,你跟我回府去取吧。”

罗惜大喜,当即就跟着走了,结果越走越偏,到了个无人的地儿,旁边突然蹿出来几个人,举起棍棒就把他往死里打。

杀人灭口可比给银子封口爽利多了。

花月在暗处瞧着,看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才招了招手。

另一群人也蹿出去,将这些个打人的打手和那面白无须的领头人一并抓住,带回了将军府。

日落收网,花月不慌不忙地往主位上一坐,听得下头的人嚎:“你们这没有王法啊,怎么滥用私刑抓人呐?快把我们放开!”

将茶盏一合,她望着下头,严肃地道:“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打伤我将军府的人,还跟我说王法?”

领头那个脸色一变,眼珠子转了转,道:“误会,误会,认错人了。”

罗惜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气,趴在旁边的担架上艰难地道:“不是误会,请少夫人做主,他们欠钱不还,还要对我下狠手——这个人叫德胜,咱们认识的。”

德胜脸色几变,转眼瞧见这屋子里就两个娘们,当即动了狠心,挣开背后捆着的麻绳就想抓了那少夫人过来当质,好离开这地方。

然而,他刚起身上前,那柔柔弱弱的夫人就一脚将他踹得跪了回去,咚地一声闷响,疼得他龇牙。

“力气还不小。”花月点头,“给他换个锁链吧,脚上也戴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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