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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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上朝时抹些细粉遮住便是。”君漓不以为然,思忖片刻后,为保证万无一失,又嘱咐道,“若是不慎被察觉,你便直言请罪。”

“???”青崖猛地抬眸,向来聪颖的他也领悟不了太子爷的深意,反应须臾,试探着问道,“属下……该如何请罪?”

“与我比武切磋,不幸失手。”君漓淡声道,“明白了吗。”

“……”青崖有一点儿不愿意,青崖还想多活几年……他颔首,“属下明白。”

君漓神情淡漠,试着活动肩膀,似是觉出疼意,他微蹙了蹙眉,“不必担忧,我会保你无恙。”

青崖颔首应是,抬眸见他活动不便,又急忙起身脱衣察看,顿时惊得脑袋犯晕,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太子爷,怎么会……”下手这么重?!

他本以为太子爷受伤的程度顶天了也就是嘴角淤青那般无二,却不想他褪去衣物一瞧——安丞相根本就是往死里打。

淤青遍布倒也罢了,这被生生砸到渗出来的血意是不是就太过分了?若只是拳脚倒也还好,不至于如此,可这样子,分明就是动了棍棒。

青崖不知道的是,安秉容没拿刀来都算好的了。

太子爷这是得罪了安丞相什么,才能挨打至斯还要倒给安丞相遮掩罪行?

待到墨竹拿了上等的伤药,涂抹过身上的淤青和血痕后,君漓穿好衣物,“拿些细粉来,然后备马车,去天枢阁。”

都被打成这副模样了,还去天枢阁?墨竹瞠目结舌。

青崖却暗自腹诽,太子爷怕不是高招,趁着被打得遍体鳞伤尚未愈合,去锦阁主面前博取一下同情……?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青崖大人能在太子爷面前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了。

天枢阁内,顾勰正在给锦笙削苹果,一边削得起劲,一边和她摆谈昨日带着一帮公子哥儿去霍府上看望霍斐的事情。

“你就别给我削苹果了,我吃这些东西从来不削皮的。”锦笙趴在床榻上,一边摇晃着脚丫子,一边啃上一个顾勰给削好的苹果,包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诶你接着说,霍斐如今怎么样了?”

顾勰闻言仍是认真削着手里的苹果,他笑道,“本来呢,霍家人为了避免外面说闲话是不准我们进去的,可我顾勰是谁啊,我要进去他还敢拦着不成?最后我们从侧门进去,没看见霍斐,只听到他在里面摔碗砸瓶的声音,听府里婢女说他如今脾气暴躁,且不肯吃饭,生生瘦了一大圈,想来,差不多就是每天卧在床榻上吊着等死的样子。得知我们来看望他,他还一连砸了十多个上好的瓷器,怕是给他气得不轻,哈哈哈你说解不解气?”

“解气。”锦笙啃完最后一口,将苹果核丢进已经吃干净了的空碗里,笑眯眯道,“这种上赶着人家痛处还带一帮摸爬在花街柳巷里的公子哥儿探望的事情,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了。”

摸爬在花街柳巷里的公子哥儿自然是日夜享受女人福泽,环肥燕瘦、温香软玉,霍斐再也享受不到这些,自然气急攻心。顾勰可谓是将这个痛楚,戳得不露痕迹又甚是走心。

他们正笑着,一名婢女敲门进来,支吾道,“阁主,太子爷他……求、求见你。”这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别扭——求见?太子爷说求见?滑天下之大稽的求见?

然而彼时太子爷的原话的的确确就是——君漓求见锦阁主。

顾勰削苹果的动作凝滞住,回头看了眼锦笙,后者只迟疑了下,便轻声道,“不见,你就说我在休息。”

他这才放心地转过头来继续削苹果。

“是。”那婢女退身要走,又被锦笙喊住,“阁主还有什么吩咐?”

锦笙斟酌着,“若是太子殿下有要事非见不可,你便让云书走一趟。”

婢女退身应是。

顾勰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中,在她床边坐下,佯装不知情般关切地问道,“你和我哥怎么啦?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没什么,他这不是要成亲了吗,怎能还带着他稀里糊涂地鬼混?想来他如今荒废奏折公务之类的恶习都是我给他带的,所以我须得避嫌才是。”锦笙随口解释。

虽不是实话,但也差不离了。

知道她不想和盘托出,顾勰不多做勉强,只低声一笑道,“你若是想打发他走,何必那么麻烦?我还不了解君曦见么,你就算说了,他也会站在楼底下一直等着,打着‘不信你不出来’的心思。我出去说一声,保准让他立刻走。”

没等锦笙说话,他已经起身往门口去了,回过头咧嘴一笑,给她眨了个眼,投以放心的眼神。

他人生得俊俏,这一眨眼直教锦笙看得愣住了。倘若说太子爷是清风来时云开雾散遗出的明月光,那么顾勰就是拨开树叶时那一片最灿烂的烈日艳阳。

分明都是一脉相承的皇室子弟,怎么就能生养出这般不同来?

倘若她喜欢的不是明月光,而是艳阳就好了。

她诧异自己竟有这等莫名其妙的想法,诧异一瞬后也抛之脑后,垂眸乖巧地啃苹果。

这厢顾勰悠哉悠哉地下楼,步调轻快,手里还抛着一个没洗没削的苹果,走至门口时他将苹果在衣服上随意揩拭了两下,张口就啃。

听到声响,君漓抬眸时注意到了他,神色未变,眸底倒漾起不易察觉的冷凝,他轻轻摩挲着指尖,气息有些颤动。

“你别这个眼神看着我啊,我只是被派来传些话的。”顾勰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烂一笑,啃了一大口苹果,含糊不清道,“阿笙说她要开窗户看风景,可是她那窗户正对着后门,而你又刚好站在后门,她又不想看见你……太子哥哥,她大病初愈,你是不是应该让着她点儿?”

君漓面无表情,声音也无波无澜,“她不可能这么说话。你编得太离谱了,子渊弟弟。”

顾勰的笑意敛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屑道,“你知道?”

君漓稍偏头,侧眸,挑眉看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我比你了解她。”

纵然仗着自己是已经得了阿笙的令下来驱他走,听到这里,顾勰难免底气不足,眸光黯然了片刻,又冷声一笑。

“笑话,你若是真的了解她,怎会不清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想不想见你还需要动嘴说吗?”顾勰双手环胸,“你既然了解她内心想法,就应该立刻离开这里。”

因他环胸时抬手的动作,指甲上那一抹嫣红在青衣上格外被突显,君漓的视线落在他的小指,手上摩挲的动作狠重了些。

他昨夜给阿笙擦拭身上冷汗时,自然也看见了阿笙小指上的蔻丹,是胭脂色的,比顾勰小指的颜色浅一些。他彼时还有些许疑惑,阿笙怎么会涂抹蔻丹,如今……

君漓微眯眸,波澜不惊的面容逐渐阴冷,眉宇间好似缭绕起无形的阴霾般,一层寒霜在他眸底蔓延,最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在顾勰的侧边停住,用唯他一人听得见的声音轻道,“我说的了解,除了心,还有身。”

语毕时,太子爷的眸中浮出讥讽之意。不知是讥讽顾勰的无知,还是讥讽自己。

讥讽自己居然能被顾勰激怒,也讥讽自己竟然会因为顾勰的插足而慌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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