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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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策阿布是盘洼族的族长,俱说能通天神之力,掌管部族四十余年,族人不无臣服。

得了灵、录两州,黄升就一直跟他打交道,初时接触很是干过几仗,彼此互有输赢,发现一时半会儿,谁都灭了不谁,不过徒生损失,黄升和夸策阿布就停了战开始讲和,试探着做起生意……

几年下来,到还算通顺。

不过,做生意归做生意,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亲密,反而似敌非友,经常产生‘摩擦’,偶尔‘黑吃黑’,底下人碰见干几仗,杀个把人什么的,俱都是平常。只是领头人之间,还保持着虚伪而脆弱的‘友谊’罢了。

“进来回禀。”一旁,见黄升乃自思索,顾黎高声吩咐了一句。

门外,侍人便掀帘子进来,跪地磕头叩礼,得吩咐起身,自便禀告了夸策阿布的来意。

——时至深秋,积囤粮草、食盐。

安州、隶州和武宁州湿热难忍,间多密林,并不适合耕种,且,土人多善猎,并不如晋人般,仿佛天生就会伺候田地,每每冬日,粮食自会不足。

“前几日,他们不是还抢干净了岳阳县附近,怎么还要要买粮买盐?”黄升恨的直瞪眼睛,破口骂道:“他们是猪精下凡投了活胎吗?都特么那么能吃?竟然没撑死?”

二十多万的天神军——说实话一点都不好养活,黄升还没有朝廷帮助,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困难模式。幸而他得的灵、并两州乃渔米之乡,亩产惊人,勉强还能支持,只是,时不时跟土人商贸……有需要的时候,他自然是愿意的,但……

如今这时节,他收的那些粮食,不过将将供应己身,根本不想贩卖,偏偏碍着跟夸策阿布的‘友谊’,他还不能拒绝!!

着实是,土人很能打,他要是甘愿交易,人家还能以物易物、金银交换,大家做‘好朋友’,一旦他拒绝了,那迎接他的,指不定就是什么了!

“行了,莫要抱怨,去吧。”顾黎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不赞成黄升此时生乱,除了顾忌君家铁骑外,最大的原因,不还是忌惮夸策阿布和盘洼族吗?君谭怕挥军进京护驾,被天神军抢了并州,他们何尝不怕收渔翁之利的时候,让盘洼族抄了老底儿?

“好生谈,千万别急躁。”轻声细语,他仔细叮嘱。

黄升烦躁的抓了抓头皮,“知道了~”几乎是咬牙切齿扔下一句,他猛然站起身,原地转了足足两圈儿,缓合下不耐的表情,他深深叹了口气,“罢了,我就这个命,老匹夫,你爷爷我来了!”说罢,大跨步出了门,一副‘将军百战欲出征’的模样。

看着他的背影,顾黎默默摇头,伸手取过桌案上的公文,垂头缓缓批阅起来。

——

是夜,明月初升。

天神王府里,善柔公主楚芃独自一人坐在八仙桌前,身侧,几个宫女正伺候着她用膳。

中间青玉碗里是龙井竹荪汤,四个大菜——八宝野鸭,狍肉金卷,炸牛葫芦和绣球乾贝,另有两个小炒,莲蓬豆腐和草菇西兰花,桌边摆着两个凉菜——腐竹拌黄瓜、酸甜伴杂蔬,主食是红豆膳粥并金丝烧麦,看着到是让人胃口大开。

——都是黄升最喜欢的菜品。

不过,这晚不晌儿的时节,外头月亮都出来了,如此油腻的晚膳,楚芃真不大用的惯,草草舀了两勺豆腐,用了些凉菜,她便放下了筷子,怔怔垂头看着粥碗。

一旁,有宫人窥着她的神色,小心开口问,“殿下,奴婢收了膳?”

楚芃眼光一凝,仿佛回过神来,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时辰了?”她启唇。

“回殿下的话,戌时三刻了。”那宫人轻声回。

“掌灯了啊。”楚芃幽幽叹着,瞧着桌面儿一干渐渐凉下的菜,狍肉金卷泛着层油光,抿了抿嘴角,“驸马还没回府吗?”

“呃……”宫人一愣,“殿下……”她满面难色,眼神左右飘忽着窥瞧。

屋内下人俱都垂下头,气氛随着楚芃的问题而压抑下来。

“莫要瞒着本宫,说吧。”楚芃抬头看她们,突然笑了笑,“无妨的。”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宗室女,都赐封公主嫁反贼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驸马爷他,他去安姨娘院里,说今晚不回来了。”宫人素白着一张小脸儿,声音小的几若蚊蝇。

楚芃眼中波光一闪,面上怔忡了片刻,嘴角微微扯了扯,“……哦,在她那儿啊。”她轻声,语气居然还带着点笑意,“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我还以为他又讨了谁进府呢。”

“安氏是正经纳的贵妾,同是士族贵女出身,挺知乖识趣儿的,是她,总比旁个强些点。”

黄升是个正常男人,还是强势诸候,哪怕认了驸马这身份,且跟楚芃算是夫妻恩爱,但,在是举案齐眉,见见天,夜夜眠,都有腻歪的时候,更别说楚芃偶尔还会‘不方便’,黄升当然不会守着——他没这个概念——身边多多少少的,总有那么几个‘伺候夜儿’的女人。

不过,这些女人身份卑微,或清倌儿或舞姬,顶多就是个乡下农女、小家碧玉,根本上不得台面,这其中固然有黄升已经被招做朝廷驸马,士家们不愿舍女下注的原因,然,楚芃和他的感情,依然占了不小的因素。

初婚时浓情蜜意那会儿,黄升曾对她许下过很多承诺,楚芃相信,那些话他都是真心,哪怕如今繁城士族之女——安姨娘进了门,还是贵妾,她都不会否认这一点。

黄升是尊敬她,对她有感情的,这是事实,楚芃能感觉的到。只是……自万岁爷昏迷,摄政王爷当政,楚室皇族地位尴尬开始,在天神军眼里,她这个大晋公主,就已经是个玩笑了。

感情依然是感情,只是——局势变了。

“这些……都撤了吧。”眼角扫过满桌彻底凉透了的菜,她苦笑两声,疲惫的挥了挥手。

“是。”宫人轻声应诺,随后,招呼着手脚麻利撤盘挪桌儿,把屋子清扫的一干二净。

坐在床边,楚芃默默看着她们动作,眼角余光扫向搬凳子的芦歌儿——她陪嫁宫女里最漂亮的——心里琢磨着……

按理,她该推出个最好拿捏,能任她揉圆搓扁的漂亮宫人跟安姨娘打对台,借着她俩斗的天翻地覆的功夫,不拘是诉旧情还是装可怜,先把驸马拉回来,养好身子怀胎生子……

就像她和亲前,曾伺候过她的内务府嬷嬷说过的,男人不过新鲜几年,孩子才是一辈子的靠山,那等手段,她昔日家里时常得见,不是不会用,只是……

好无趣啊。

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一辈子,她图什么呢?

目光幽幽望着窗外安姨娘院落的方向,月朗星稀,微风吹佛着树影儿,楚芃什么都看不见!

“本宫乏了,歇吧。”朱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她突然转身平躺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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