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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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太后并没有刁难林桑青,相反,林桑青刚到永宁宫,太后便和颜悦色的朝她伸出手,神色和蔼道:“乖儿,来母后这边。”立即有老宫女搬了木板凳放在太后身侧,林桑青懵懂不解地落座,太后继续对她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哀家有所耳闻,这事又不能全怪你,是姒儿那孩子恃宠而骄,随意损毁他人物件,你该生气的。”

诶?太后这是……在向着她说话啊。事实与她之前所想反差太大,林桑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装出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样,委屈巴巴道:“母后……”

太后轻拍她的手背,“乖儿莫怕,母后为你做主。”

殿外传来脚步与环翠碰撞的声音,杨妃匆匆进殿,跪地行礼道:“母后万安,不知找儿臣有何事?”

眉宇间的和蔼陡然消失不见,太后拿出端肃的气场,冷冷看向杨妃,“杨妃,你手中握有协理六宫之权,行事应当不偏不倚才是,可而今你已有所偏颇。柳昭仪挑事在先,你哪能光降青青的位分,应当连她也一并责罚才能服众。”

太后的视线充满压迫感,令人不敢直面,杨妃不由自主的垂首小声道:“母后,降林昭仪位分是……是皇上的旨意。”

太后似乎才知道此事,一时错愕住了,“啊?是泽儿的意思?”思忖稍许,她转头朝林桑青抱歉笑笑,“桑青啊,母后有心帮你,但泽儿向来执拗,他打定的主意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若,你先忍耐一些时日,待泽儿消气了,母后再为你去说说情可好?”

太后竟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看来她果真十分喜欢侍郎家的小姐,林桑青暗暗在心底咋舌,面上却维持着谦逊而委屈的笑,“劳烦母后为儿臣挂心了,儿臣没耐住性子,做错了事情,理应受罚,母后无需去为儿臣说情。”

太后满意而欣慰地望着她,像个上了年纪的慈祥老母亲,哪里还有当年叱咤后宫的雷厉风行模样。

从永宁宫回繁光宫,势必要经过柳昭仪的弱柳宫,来的时候林桑青没看到柳昭仪,弱柳宫门前空空荡荡,只有两扇合拢的木门,回去的时候,可巧柳昭仪就站在宫门口,故意等着她似的。

林桑青本打算装作没看到,坦然从她面前掠过去,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奈何柳昭仪偏要找不痛快。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连贬两级的林桑青林美人。”阴阳怪气的说出这句话,柳昭仪冲林桑青嗤笑道:“你可是咱们乾朝开朝以来第一个被降位分的妃子,而今阖宫上下都拿你当笑话看,你还有心情出门呢?”

顿足在宫门旁,林桑青通通耳朵,故作奇怪地回身问枫栎,“枫栎,快,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是淑妃娘娘宫里的狗在叫吗?”

枫栎是滴水不漏的性子,素日里行事一板一眼,甚是端庄,内敛的唤她一句“娘娘……”便没再继续往下说,要是梨奈,早和她一唱一和演起双簧来了。

她放下通耳朵的手,挑起一抹小人得志的笑,故意挑衅柳昭仪,“你说阖宫都在笑话我?不,我看他们笑话的是你,被人打了却只晓得去告状,忒没风骨,忒不成器,我要是你爹非得气死。”

柳昭仪讨了个没趣,她并没有退缩,而是开始趁机寻起林桑青的错处来,“本宫才不听你讲这些浑话呢,身为美人,见着本宫竟然不行礼,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

林桑青加深唇角的笑意,有些无赖道:“行礼不会,扇巴掌我却是会的,看来柳姐姐忘了巴掌的味道,要不要妹妹再给您来一下。”她朝柳昭仪晃了晃巴掌,“一下不够可以来两下,反正我力气大,哪怕连打十个巴掌我也不会累。”

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见她扬起手,柳昭仪不动声色地往门里挪了挪,似乎怕她真的会再打她。

阖上殿门之前,她充满不屑的留给林桑青一句话,“秋后的蚂蚱,看你还能蹦哒多久。”

秋后的蚂蚱吗?收回手摸着下巴,林桑青想,究竟谁才是秋后的蚂蚱,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似乎为了验证柳昭仪说的这句话,隔日,另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宫外传到宫内,经由梨奈之口传到她耳中。

众所周知,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家中若有一人得宠,其他人也会跟着受皇上高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这么个意思。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女儿得宠的人家,发愁的则是女儿不得宠的人家。

隔日林桑青伏在窗前的桌子上作画,铺开宣纸,正在思忖画什么东西好,梨奈气喘吁吁地从外头跑进来,似乎受了什么惊吓,拖着哭腔道:“小姐,您快想想法子吧,老爷……老爷不知哪里惹怒了皇上,被革了职,贬为平民了。皇上连平阳城里的府邸都不许老爷住,责令他尽快搬出去,将府邸归还国库,老爷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啊……”

哦?这一日终于来了吗,柳尚书每日一上的折子终于奏了效,他总算拔掉了林侍郎这颗碍眼的钉子。

提起毛笔专心画小鸡啄米图,林桑青头也不抬道:“我能想什么法子,让爹爹自求多福吧。再者说,我们家有不少钱,不当官也能衣食无忧,让爹爹好生回老家颐养天年,别整天把精力耗费在官场上。”

梨奈抽了抽鼻子,“可是,老爷如果不做官的话,您就没有了后台,在宫里没有后台寸步难行的,娘娘,以后您的日子会很难挨,像……像……”她想了想,挑出一个人做比方,“像方御女一样。”

梨奈像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林桑青只低着头专心致志作画,待画作完成,她提起来抖一抖,献宝似的问梨奈,“怎么样?”

“噗。”梨奈吹了个鼻涕泡。

大大的宣纸上有一只小小的鸡崽儿,小小的鸡崽儿在吃比它脑袋还大的米粒儿,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合常理的画啊。

碍于箫白泽前些日子的表现,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他宠过林桑青,所以她和林侍郎被贬斥后,一些别有用心的的人开始说落井下石的话。

“林美人当真流年不利,这才受宠几日啊,便被皇上冷落了,连她爹也被贬作寻常百姓,我看啊,她这辈子是完了,别再想有出头之日了。”

“就是,摊到这样不上进的主子也是咱们命不好,要是当初咱们被分到柳昭仪宫里多好啊,怎么说也比现在风光。”

偶尔经过她们身旁,听到这些话语时,林桑青都觉得委实憋屈,其实皇帝压根没和她干啥,只不过来她宫里吃个饭,把她当厨娘使使罢了,她冤啊。

可惜,这世上还是以讹传讹的人多。

更让她难过的是,说这些话的并不是旁人,是她宫里的人,左不过负责的是殿外的洒扫事宜,很少进内殿伺候。

某一日,当再听到这些话时,她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特意借大扫除之名,召集繁光宫所有的宫人进殿,分配了活计给每个人,“好好做,做好了本宫有赏,若是做不好,”侧过身子,她朝之前那两个偷偷说她坏话的宫女眯眼微笑,“你们便和她们一起去浣衣局洗衣裳吧,冬天天冷,浣衣局又没有热水,兴许你们的手会生冻疮。”她继续向那二人微笑,“不过本宫是慈祥的主子,如果你们的双手生了冻疮,可一定要记得回繁光宫来,本宫会赐最好的冻疮膏给你们,只是,你们要是想再回到繁光宫,只怕是不可能了。”

那两位私底下议论她的宫女面面相觑,忙跪地叩首道:“奴婢错了,不该私底下乱嚼舌根,娘娘您大人有大量,且宽恕则个!”

“怎么,现在知道错了?错在哪儿了?”她缓缓坐回身后的美人榻里,抚摸着凹凸不平的轮廓,故意痛心疾首道:“自打入宫以来,本宫从未苛待过你们,别的宫里的宫女整日忙得要死,什么事情都得做,你们却还有闲心晒太阳。既然不知足,你们又何必留在这里,还不如去浣衣局洗衣裳,尚且能发挥一下作用。”

那两位宫女又道:“奴婢……奴婢错在不该背地里说娘娘坏话,娘娘您饶了我们吧,别让我们去浣衣局。”

看来,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害怕吃苦。

林桑青久久盯着她们看,久到她们额头开始冒汗,才深深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宫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宫里多得是眼睛耳朵,下次要是再犯错,浣衣局等着你们。”她闭眼小憩片刻,睁开眼,吩咐宫人们,“都愣着干什么,各忙各的去吧,房间不用打扫了,挺干净。”

众人散去后,她猛地从美人榻上爬起来,问梨奈,“梨奈,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梨奈踱步到桌子前为她倒水,“小姐,人都是要成长的,您处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更是要比别人成长得快,才能保住自己,梨奈理解您的。”

接过刚好入口的茶水,林桑青不由得啧啧叹道,好梨奈,果真是狗腿,狗腿得深入人心啊。

第50章 人间地狱

林桑青不知原本的侍郎小姐是什么性子,但想来应该和她的性子差不离,不若她借尸还魂这么久,作为侍郎小姐贴身侍女的梨奈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从昭仪降级为美人,不单身份降了,待遇也会跟着下降。繁光宫内的宫女按例要撤下去两位,林桑青趁这个机会将那两个私底下嚼舌根的宫女调走了,人一减少,繁光宫便愈来愈安静,也许,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只有方御女偶尔会来走动走动,给林桑青送跌打酒和桂花糖蒸栗粉糕,鉴于林桑青已经不再受宠,便也无人在糕点里投放雷公藤了,她可以放心大胆的享用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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