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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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三十年前,妈妈已经在青盟闯下偌大名声。她出身常家嫡系,是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天之娇女。一身修行法脉承接何处,全都有迹可循。若是将她法器里藏些邪祟之物,就想以此诬指她是祸世邪修,谁能相信?”

“再者,华夏自来物华天宝,养出来的邪晦阴气也比别处更浓郁纯粹。妈妈纵然想要裹挟些什么物件出国也罢了,千里迢迢从义国带一罐子邪物回来干什么?总不会是嫌家里的邪物太厉害,专门进口些品相略差的更好使?”

谢茂点点头,总得给自家小衣捧哏:“说得是。”

“但刘奕曾告诉我,在此之前,有人故意挑衅,试图激怒妈妈。”衣飞石说。

“妈妈是华夏当世最负盛名的女修,不少人都知道她的脾性,刚烈强硬、决不妥协。过境处的官员用一种非常可笑的方式挑剔她的入境手续,阻止她回国,这目的不应该是‘稍作为难’,而是故意激怒。”

“如果妈妈当场就被激怒,与过境处的官员大打出手,这期间法宝内的邪物炸开——”

“这件事还能说清吗?”

这也是宿贞最为震怒的地方。

衣飞石刚刚回来,马上就有人想借机生事,若宿贞惹上这说不清的麻烦,衣飞石如何自处?

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是宿贞法宝里的邪物能造成多大的杀伤,当然,杀伤也确实造成了,特事办死了十二个人,过境处死伤多少还没有统计。

因宿贞处置得当,这事一爆出来就疑点重重,所以特事办的仇算不到宿贞头上。

但,如果宿贞没有忍耐那一下子,这笔帐、这血仇,会算在谁的身上呢?只能是宿贞背锅。

这场算计之所以显得很蠢,完全在于宿贞一反常态,做了个违反她本性的决定——忍耐。

倘若宿贞没有因为担心儿子的处境压抑住本性,这场算计非但不蠢,反而切中了人性中最微妙的那一面。不管宿贞是逃是留,都能达到离间谢茂与衣飞石感情的目的。

“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离间我与先生。”衣飞石说,“我也想知道,是谁会这么做。”

谢茂终于找到机会,再次点名花锦天:“你来说?”

这是已经给花锦天定罪了。

花锦天此前丝毫不知内情,谢茂与衣飞石带着刘奕离开之后,他才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取情报,徐宝妍传见之时,他拉着师妹在外边盘桓了快二十分钟,也是在调查情况。

他很想说自己是无辜的,根本不知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知情就能推脱得过去。

君上一开始就把宿贞排除在各个计划之外,刘奕也跟着宿贞去了国外,实际上是避免了一场逐渐成型的党争。在谢茂的麾下围绕着几个集团,其中,容舜的地位最特殊,他是谢茂的首徒,又是宿贞的养子,还在特事办任职,与各方面都保持着相当的联系又都不深入,很明显就是第二代首席,明晃晃的“储君”。

徐宝妍不必多说,她是天然的官方代表,代表着目前的旧体系。

花锦天原本也没想很多,一心一意努力修行,完成师父交托的任务。然而,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既是谢茂的嫡传次徒,又出身隐盟世家,隐盟都将他视为自己人,很自觉地围拢在他身边。

最开始无非是借着花锦天给谢茂,或是容舜,捎带传递几句话,发现花锦天同样很得谢茂看重之后,难免就会携礼上门,求托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这种世家之间的往来,花锦天很难拒绝。

婶婶连璇师门的某师妹想插班去修真大学某某系,一句话的事,你帮不帮?龙师伯坐关入魔差点醒不来,求你捎话,请谢校长援手,人命关天,你能置之不理?……来来去去次数多了,各世家很自然把他当能通天的大佬捧着,为他马首是瞻。

一个集团初步成型之后,必然会抱团谋求利益,各自分润以强自身。

隐盟世家小部分如叶家扎根特事办,归入了徐宝妍的阵营,大部分则受谢茂说服邀请,将后辈子侄送入了修真大学,许多家主长老也纷纷成为修真大学的教职人员,换句话说,目前的修真大学依然是以隐盟世家为主力——短短十多年时间,社会普招的学生哪有世家弟子自幼修习实力强大?

这么多年来,君上对宿贞冷淡至极,宿贞与君上置气又不惜背叛了华夏修士利益。

中南府想要搞修真基础知识国际化输出,原本是想掌握主动权,修真大学对此持反对意见。偏偏宿贞直接以容氏财团的名义申请随团出使,修真大学给了她面子,尊重了她的决定,可她毕竟牺牲了修真大学的集体利益。

这事说穿了很简单,衣飞石归来之前,君上管辖下的蛋糕已经分好了。目前各派势力都很满足目前的状况,非要改变现状,也是希望自己的蛋糕更大一点,别人的蛋糕更小一点。

宿贞不在上桌分蛋糕的名单里,又因不按规矩出牌,被所有玩家暗暗抵制。

衣飞石一旦回来,他所代表的势力必然会重新回归,宿贞、刘奕,乃至石慧,都会重新上桌。

花锦天没有策划此事,可是,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策划了此事,他能说不关我事?

最坑爹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此事是多方势力共同谋划,在宿贞法宝里放邪物的是一拨人,在过境处为难宿贞的是一拨人,负责翻查宿贞随身物品的是一拨人……

偏偏这几波人都把自己摘清楚了,就花锦天倒霉!

宿贞法器里被栽赃的鬼祟阴晦之气,来自一个千年尸坑,裁决司收服之后,一直镇压在小库。

——那是裁决司的宝库!

现在东西被衣飞石收在玄武扣里,就是花锦天洗不脱的罪名。

现在花锦天都搞不清楚,从裁决司的小库里取走邪祟的,究竟是他自己身边的人,还是特事办、殿前司,或者中南府、义国那边的人……出手参与此事的人很多,但,背锅的就只有他一个。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容舜和刘奕在了解情况之后,都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他俩很同情也很担心花锦天。

宿贞不明白这件事么?宿贞也明白。可谢茂饶了花锦天起身时,她还是很震怒。

因为,花锦天不仅仅是花锦天,他背后还有一个代表着修真大学隐盟世家的利益集团。如果谢茂不对花锦天做出处置,就等同于放任了各方势力对衣飞石归来的围剿。

“我做过几辈子皇帝。”谢茂突然说。

在场大部分人都竖起了耳朵,先生这是要说前世的经历了?成仙成神之前吗?

“做了皇帝,无论哪辈子都要操心身后之事。立长立嫡立贤,若是立了这一个,会不会对那个不好,立了那一个,是不是比这个更坏?因着立储之事,闹出好大风波。”谢茂口中的对那个不好,众人都以为他怕的是兄弟相残,只有衣飞石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你们这是闹什么呢?我和你师叔都好端端地活着,就迫不及待要分家产了?”谢茂突然问。

这就不是单指花锦天了。

谢茂与衣飞石都不是蠢货,这件事明显所有人都出手了,唯一清白的只有刘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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