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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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叔把谢茂带到前院的弟子堂,把他交给一位钱师叔,转身就走。全然例行公事,毫无感情。

谢茂把自己领到的令牌拿出来,钱师叔就嗤笑:“阮雨萌收下来的啊,呵呵。”拿眼睛把谢茂上下打量一番,“是不是被喷得很惨?他们千山殿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嘴巴又毒,简称情商低,你可能不知道,阮雨萌小时候就被人套过麻袋……就是欠揍。”

前面的赵师叔在阮师叔面前乖得跟个小猫似的,弟子堂的这位钱师叔倒是厉害,对阮师叔直呼其名也罢了,居然还敢跟刚入门的弟子说阮师叔的小话。谢茂心想,你是没看见那个姓阮的对着小衣的殷勤小意,就你这个随便逮着人就说小话的脾性,还好意思说姓阮的情商低?

“得叻,来了前院弟子堂,就是咱们自己人。我先带你去安排住宿,再陪你在各处转转。”

钱师叔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回抽屉,用钥匙把抽屉锁上。

见谢茂盯着他,他叹了口气,说:“咱们这儿是前院,来来往往的外人很多。当然大部分施主善信都是品行上佳的好人,也遭不住千百人里出那么一两个不靠谱的——”

钱师叔没有说得很清楚,谢茂已经明白了,恐怕是曾有人不顾外边挂着那块“非请勿入”的牌子,不止闯进来“参观”,还顺手牵羊把钱师叔洗劫了一番。

似长愈宫这样直接开放宫观,准许信徒前来搞迷信活动的模式,难免会有管理上的问题。

谢茂想着就门口那极其菲薄的门票,只怕每月收入的门票钱都不足以支付这庞大的管理费用。难怪长愈宫需要读经弟子在前院服役三年——用入了门的修士当劳动力,这就太奢侈了。

钱师叔领着谢茂到了宿舍,位置就在中轴某间大宫殿的背后,是一间方正的小院,墙上挂了个小牌子,乙亥年三期。钱师叔介绍说:“三个月一期。你这时间过来就是第三期,二期人多,还有几个住在你们院儿里。”

“正房是日常休息学习的地方。”钱师叔领谢茂进去参观。

正房的学习休息室布置得很舒适豪华,有公共区域,靠墙的则是一片小隔间,供单人使用。小隔间里有书桌、沙发,靠墙立着小书架,谢茂还看见了类似生物皿的显像设备?将门帘拉上,就是单独的空间,学习也好,独处也好,能够独自拥有一方小空间,非常人性化。

比较违和的是,这间看上去很舒服的学习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既没有人学习,也没有人休息。

难道都去打扫卫生了?谢茂想起阮师叔指点的那三个巨大的保洁范围,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心情。

“里面的小隔间都是随到随用,基本不会出现人多地方少的情况。真遇到这种情况,你也不要和同门争执吵闹,来找我,我给你们重新安排地方。在宗门好好学习生活,不要争胜好强和同门斗气逞凶,打输了没面子,打赢了没里子,在咱们这儿,打架斗殴要关戒律殿,和外边是不大一样的。”

钱师叔警告一番,又带谢茂去了睡房。

睡房被安排在正堂两侧,大通铺,长长地大炕从南铺到北,起码能躺下三、四十个人。

“人不能耽于享乐。你们是新弟子,最要紧的事,是学习,磨砺心志,睡房么,有个躺倒的地儿就行了,也不必长年累月地窝在宿舍里,平时都去正房,好好读经学史。”钱师叔对大通铺理直气壮。

谢茂就乐了,他是真没有过睡大通铺的经验。

谢朝就不说了,混得再惨那也是皇子皇弟。衣飞石还需要睡军中大营,他是完全没机会。

在他记忆里的星际时代,没毕业之前,也是独自一人住一套宿舍,地方宽敞得能跑马。毕业之后,事业火速腾飞,直接就住上了黄金庄园,跟船飞往星际是条件比较艰苦,可也怎么都有个标准舱室,随身空间还有一套公寓舒舒服服地住着。

这么多人挤在一间房里会是怎么个乌烟瘴气的场面?谢茂对此毫无概念,居然还挺好奇。

在钱师叔的指导下,谢茂找了个空置的铺位,正想把领到的入门套装放进床头的小柜子里,被钱师叔要求换上道袍——马上就去上工了。

也不发教材,也不说在哪儿上课,先叫我上工?谢茂也不生气,将道袍换好,跟着钱师叔继续走。

“阮师叔叫我打扫那里那里和那里。”谢茂在外边瞎指一通。

钱师叔显然对阮师叔意见极大,冷笑道:“前院弟子堂是我说了算,他一个千山殿的掌事,轮得到他越俎代庖?嗯,你以后就负责这里这里和这里。”

他指了三个与阮师叔所安排的保洁地点截然不同的地方。当然,那范围依然大得夸张。

谢茂不免好笑。剥削徒弟的问题上,你俩还真是同出一门。

在介绍工作范围的同时,钱师叔顺路介绍了日常生活,比如几点起床,几点做早课,几点吃饭,在哪里吃饭,在哪里洗澡,哪里洗衣服晾晒……似乎是说得差不多了,钱师叔来了句有事问我,也拍拍屁股走了。

谢茂手里拿着一把大扫把,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信徒香客,不少人都抬头看他。

刚来第一天,也不好太嚣张,谢茂就拿起扫把,把地上的落叶扫去。到长愈宫烧香膜拜的信徒都不大敢随地乱扔垃圾,怕“得罪神明”,谢茂能扫的也就只有树上飘落的残叶……

树和人不一样。

树可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更不怕得罪神明,想掉叶子就簌簌地往下掉。

谢茂也不曾干过挥舞大扫把干保洁的活儿,拿着把细树枝捆成的扫把特别新奇,聪明人做什么都又快又好,很快谢茂就清扫了半个明堂。不过,他也不是很能耐得住性子操持贱役,没多久就对扫地失去了兴趣,开始想念衣飞石。

可衣飞石还没给出约定的信号,可见还没能脱身,谢茂不能挪过去,也不能把衣飞石挪回来。

百无聊赖之下,谢茂把扫把竖在一边,找了张香客歇脚的长凳子坐下。这会儿他也发现了,到处都有修士在执役,或是负责招待香客,或是在值殿,或是站在一边维持秩序。没人来和他打招呼,偶尔会有人对他笑一笑,表示善意。

衣飞石已经混进了内门,谢茂在外边纯粹是混日子,能留下就留下,不能留下就回家,这种心态让他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的“同门”们,毕竟,他也不可能真的在前院扫三年落叶。

见他直接在香客歇脚的凳子上坐下了,所有修士都露出错愕的表情。

您这才……干了不到二十分钟吧?这二十分钟里,起码有十分钟都在研究扫把和附近的风景。

谢茂对各种惊愕的目光毫无所觉,有香客见他坐着休息,很殷勤地拿出水果请他吃,他也不客气,跟个神棍似的嘴上念着这神那神保佑你,善哉善哉,慈悲慈悲……就给人家递来的水果咔嚓咔嚓吃了个精光,半点不见客气。

在这个到处都是修士的长愈宫里,谢茂也不好公然拿出吃的喝的犒劳自己,被钱师叔带着转了两圈,走得口干舌燥,何况,这不就是下午茶时间吗?

吃着香客送来的水果,喝着香客递来的泉水,谢茂深觉当神棍的感觉无比之好。

香客都是多么善良的人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修士面看神明面。坐下就有人送来供养,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出家,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谢茂也不是吝啬之人,与人交往时,从不让人吃亏。香客分他水果吃,他将水果在手里打了个转,又分了三两个回去,叫香客自己吃也好,分给体弱的家人吃也好,很有点神棍的意思。

——看着像神棍,绝不是真的神棍。水果从他手里过了一遍,就有几分地阶药物的珍贵。

那香客也是常来常往的,知道长愈宫内大小弟子的道破颜色、腰带都不同,这个偷懒的小修士就是刚入门的小毛毛,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不过,她仍旧很高兴,口中不迭说谢谢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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