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2 / 2)
“谢皇爷爷!”衣明聪一边道谢,一边就抱住衣飞石的小腿。
绿蟠桃是嫁接改良后再择优进化的品种,基因不太稳定,难得这一棵桃树长得非常好,谢茂吃着也觉得好,吩咐衣长宁道:“带两个人去摘一些来,我吃着还好。这天儿热,也解渴。”
衣长宁把孩子托付给谢圆,亲自带人去摘桃子去了。
谢茂则拉着衣飞石到旁边,将桃子喂他嘴边:“真甜。”
二人站在屋角假装旁若无人地分吃了一个桃子,屋里屋外的侍卫也都假装没看见。
衣明聪偷偷看着两个爷爷你一口我一口分桃子吃,怀疑自己手里的小桃子肯定没爷爷和皇爷爷的那一个好吃——爷爷就是偏心。什么好吃的都给皇爷爷,剩下的才给聪儿。
一锅米粥还未炊熟,外边突然狗吠声,随后就听见大黄狗的呜呜悲鸣。
衣长宁不在,谢圆与莫沙云同时出门察看情况,就看见十多个身穿皂袍的衙差提着铁尺、套索,气势汹汹地走来,其中一人正在打狗,一棍子下去,敲在大黄狗的脑袋上,瞬间脑浆迸裂,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呜呜叫。
余狗宝冲出来,看见大黄狗的惨状,大喊道:“大黄!大黄!”
他扑上去就被那大狗的衙差一脚踹开,半天都爬不起来。
那衙差却将已经死去的黄狗倒提起来,笑嘻嘻地说:“徐头儿,兄弟们,晚上上我家里吃锅子,我婆娘整的狗肉锅子,那叫一个香。”
谢圆在宫中也养了几条猎犬猞猁,很明白余狗宝的心痛,怒斥道:“你们放肆了!”
他一上前,几个守在门边的侍卫立刻紧张起来。
原本谢茂此行就走得非常低调,侍卫也就带了八个,衣长宁带了两个去摘桃子,皇帝身边更是最紧要地需要护卫,莫沙云便亲自带了一个侍卫,一前一后跟在谢圆身边,陪着他上前理论。
谢圆根本不理会走在前边的几个衙差,穿过人群就要去找那杀狗的算账。
他是生在富贵丛中的小王子,就算父王被圈禁了十年,被皇父养在宫中的谢圆却没受过什么委屈——三皇兄谢沃和四皇兄谢泽都拉着他玩儿,谁也不肯得罪他。谢茂又十分宠着孩子,宫里还有谁能给他气受?
所以,谢圆是正经冲撞惯了,天底下除了皇父皇兄就是他最大,根本没想过有人敢拦他。
前面几个衙差又岂会容他轻易过去?当即伸手欲拦。这让谢圆十分愤怒,觉得被冒犯了,他又自认身手不凡,对着这几个不开眼的衙差举拳便打,背后跟着的莫沙云拉都拉不住。
两边刚接触,莫沙云就吃了一惊,对方居然有个高手!
“起开!”
莫沙云迅速推掌,直取皂袍衙差肋下,对面衙差也吃了一惊,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高手。
谢圆那修长的胳膊只差一点就被衙差卸下来,只是对方见莫沙云身手犀利,用得起这样护卫的公子岂会简单了?不欲惹是生非,所以忍了一手。
哪晓得谢圆丝毫不知道根底,横冲直撞一拳砸对方脸上,那中年衙差的脸瞬间就绿了。
莫沙云连忙把谢圆护在身后,退了七八尺,低声道:“小公子,此事小的来办。”
对面几个衙差见领头的挨了揍,也纷纷不干了,吵吵道:“哪里来的莽子?衙差都敢打,这是要造反吗?这是要对抗朝廷吗?我看你们都是不想活了!走走走,跟咱们上衙门走一趟!”
谢圆出门也扮作谢茂的侄子,穿戴比衣长宁等人富贵,一行差役见他年纪小,又穿戴不凡,眼底闪烁的贪婪倒比愤怒更多几分,打定了主意要谢圆破财消灾——谢茂出门只带了两辆马车,几匹马,真正大户人家出门没这么俭省的。何况,过江龙也惧地头蛇,就算是“大户人家”,他们这一伙人也敢起心敲诈。
莫沙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打算,皱眉道:“你们也不要猖狂,我们老爷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没点门路岂敢管闲事?是我们小公子伤了你家班头,这也容易。”说着就要掏银子。
岂料他的“懂事”非但没能息事,反而让几个衙差认为他这一行人色厉内荏。
——这要不是心里发虚,惹不起哥几个,哪里会这么痛快给银子?
看着莫沙云手里漂亮整齐的银锭子,恰是十两重。背后打杀了黄狗的衙差冲旁边的瘦子衙差打了个眼色,几人越发显得严厉,义正辞严地训斥:“你当我等兄弟是哪样人了?倒叫银子来打脸!岂不知道皇帝陛下有圣旨,不许农人留滞田庄无所事事!我等兄弟乃是奉旨办差,你们敢打钦差,那就是死罪!快,随我们上衙门去!”
莫沙云简直都惊呆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倒霉的人?在皇帝跟前冒认钦差?
他早年跟着听事司办了几年差,对底下也算了解,扯虎皮做大旗的不在少数,就连听事司办差时也经常咋呼,咱们是替圣人办差。吹得天花乱坠的,好似驾帖都是皇帝亲手写的,其实,那案子说不定都不会过龙司尊的眼,到九姑娘手底下就归档过去了。
——能唬着一个是一个,唬不着也无所谓。反正他们见不到皇帝,那被咋呼的人就更见不到皇帝了,跟哪儿告状去?就算去告状,证据呢?你说我冒认皇差我就冒认了?我还说你是诬告呢。
这十多个衙差最倒霉的地方在于,他们冒认钦差的时候……撞上了皇帝啊。
谢圆长在深宫并不明白其中的门道,只觉得这几个人疯了,愕然训斥道:“钦差?你们是哪门子的钦差?既是钦差,可有圣旨?可有王命旗牌?什么都没有,你倒是有个能自证身份的牌子,叫我等草民知道你有个能通天的本事啊?”
才被谢圆揍了一拳的中年衙差将手中铁尺按住,皱眉道:“这位小公子,你说话可仔细了。咱们神农老皇爷颁了圣旨,这事天下皆知。如今粮食也不需要农人如何侍弄,这皇粮国税有这么容易交么?朝廷安排了作坊,叫农人都去上工,这叫服役,谁人不服役啊?吃着神农老皇爷赏赐的神仙种,见天儿地混吃等死,有这么好的事?”
谢圆当然知道皇父颁旨叫听事司兴办作坊,让卖不出粮食的农人去做手工赚钱,这衙差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天天躺在家里刨野地里的吃食,是很不像话啊,皇父为这事儿忙碌了好几年了。
可问题是,“道理是这个道理,却不是你冒认钦差的道理。”谢圆表示别想把我带跑!
“头儿,这几个刁民对抗朝廷,把他们抓回去交老大人问罪!”一个衙差喊。
莫沙云平时也不是花钱消灾的怂包性子,只是目前服侍皇帝出门,万事以皇帝安危为先,这才选择息事宁人。他是羽林卫出身,这些年孙崇外放了地方守备,他和卢成一同上位,才有资格随侍皇帝身边,出第一趟远差就碰到这伙不长眼的,他也是彻底没辙了。
对面叫嚣着就举着铁尺套索打来,莫沙云护着谢圆再退了两步,回头看衣飞石的脸色。
——皇帝站在门边,衣飞石目无表情地看着场内,他就明白了。
祸殃子都栽到御前了,这还息事宁人做什么?再不上前开揍,襄国公先要揍他了!
十多个衙役气势汹汹地冲上来,莫沙云就带着一个侍卫赤手上前,空拳暴打,没多会儿就把十多个衙差打得满地找牙。倒是领头的中年衙差比较扎手,莫沙云与他缠斗片刻也没拿下来,觉得在陛下面前有点丢面儿,正想拼着挨上一个狠的,速战速战——
与他斗了个齐平的衙差领头突然绊了一跤,莫沙云顺势就把人卸了胳膊,狠狠押在地上。
那中年衙差黑着脸嚷嚷:“何方宵小暗算某家?”
莫沙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衣飞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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