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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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灼面带沉吟之色,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筷架,好一会没有说话。

他不是在思考沈谦的问题,事情听到现在,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江灼是在想,他把自己猜想的那些事告诉沈谦,到底划算不划算。

说了,就代表着很有可能会跟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牵扯上一些,后续还不知道这事态会如何发展,好处倒是能让沈谦欠个大人情。而不说,沈谦没有证据,事情过去多年,最后很有可能是不了了之,最大的后果就是他跟沈子琛生分。

而林琼……现在还是沈夫人了。

江灼心头一哽。

在刚才和沈谦探讨离奇梦境和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这些让他不快不安的麻烦被暂时愉快的遗忘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不存在。对于自己的生母,他怨恨又陌生,不知所措,又……无法做到完全不去顾及。

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什么不要我了?她现在过得好吗?

我……要恨她,还是去见她?

江灼把筷架往桌子上一放,收回手来,说道:“你这些年来很感激沈子琛的救命之恩吧?”

沈谦见他想了半天,就是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微微一顿,艰难地说道:“是的。”

江灼冷冷地说:“沈总都这样作想,那么想必沈子琛救的人如果是你的母亲,这场风险投资会得到更高的收益。”

江灼能精准地猜到这一点,是因为他既知晓沈子琛的命格,也了解他的为人。而沈谦也不是傻子,在摘下了那层盲目的亲人滤镜之后,他的头脑逐渐清晰起来。

“你是说,这出戏本来就是沈子琛自导自演,目的就是救了我们母子的命,让我们去感谢他?”

沈谦起初觉得荒谬,可是顺着江灼的思路想下去,他竟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就在前几天周美娥还说要给他们一人存一笔基金作为礼物,但是沈谦作为亲生儿子,又年岁较长,他那份可比沈子琛那份要多得多了。当然,这样的安排理所应当,谁听了都不会觉得不妥当,还会夸一句周女士厚道。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好心,反而让沈子琛意识到了他和沈谦之间的差距,并想要更多。但是弄巧成拙,反而造成了周美娥的死。

他还那么小,就能产生这么恶毒的心思。到底是有人背后挑唆,还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身边住着的,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沈谦握紧了拳头,如果这个时候沈子琛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几拳下去把对方砸个稀巴烂。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是沈家的继承人,他才是真正的生来富贵,天之骄子,说什么也不可以为了一个杂种把自己给搭进去,他必须要让沈子琛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谦沉声道:“江少,非常感谢你的提点。我活了这么多年,却连这点事都看不清楚,也实在是糊涂到家了。之前的冒犯我很抱歉,这个人情沈某一定记在心里,以后江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沈谦本质上还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这样理智的判断也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江灼估摸着对方态度这么好,后面肯定还有事要求自己。反正他最后的筹码也没放出来,于是并不客气,轻飘飘地说道:“放心,这个人情肯定会给你机会还上。”

“好。”

沈谦盯着江灼:“我也想请江少跟我说句实在话,刚才的那些,到底真的是你根据我所说的情况得出的推论,还是江少手中另有证据?这事是沈子琛干的,你说了,我信,但是出去这个门,别人可未见得会同意这一点。最起码家父对他也非常疼爱,就不一定会认可我的说法。”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江灼诧异道:“你还想告诉你父亲?”

他的反应出乎身前的意料,沈谦愣了愣:“有什么问题吗?”

江灼摇了摇头,打量着他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抛出另外一个细节:“沈总,说来说去,我判断沈子琛是这件事的谋划者,依据并非是我的主观臆测,而是你的梦。我说他对令堂并非心存杀意,是因为在梦中,他递给周女士的那袋白糖已经被你给打掉了,所以动机在,谋害却并不成立。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第107章 栏杆精

这回沈谦是真的没跟上江灼的思路,但是他忽然有一种奇怪而可怕的预感,不想再听江灼把话说下去了。

江灼看着沈谦,眼中殊无笑意,唇角却若有若无地扬了一下,随即又很快变成了漫不经心的闲适:“我本来不想掺和贵府的恩怨,但真正的重点一直都被你忽略了——该关注的不是沈子琛,是周女士所等待的那位客人。”

“你想想,究竟是什么人让她的感情那样复杂,不想让你见到,又希望你能够留在家中,作为某种陪伴和保障。所以才会采用偷下安眠药的方式,将你留在家里。”

答案呼之欲出。

沈谦的瞳孔骤缩,在世界无数次地崩塌又被重建之后,他终于追上了江灼的思路一回,做出了正确的反应:“我父亲?”

江灼道:“就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了。”

沈谦用手支住额头,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出来跟人吃顿晚饭,还吃出来这么一个惊天大瓜,父亲、兄弟,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竟然都不是他看见的样子。这跟智商和灵敏度没有关系,只是来源于对亲人们无条件的信任罢了。

谁能想到今天见了江灼一次,整个世界都在他的面前被转了个个。

但虽说如此,毕竟周美娥去世的年头已经不短了,沈谦也早就在生意场上独当一面,他不可能放任自己被愤怒或者悲伤吞噬。

沈谦缓了不到半分钟,便重新恢复了坐姿,冲江灼道:“我知道了,我回去会把这些事好好地查一查。”

江灼慢悠悠地说:“沈总今天知道的都是大秘密,回去之后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啊。我就不特意给你下封口的诅咒了。”

他姿态悠闲,眉眼更是甚为俊秀,眼睛微微眯着,眼角弯下一个微妙的弧度,乍一看仿佛带着点笑意。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在以为江灼跟他只是在进行朋友之间的谈笑。

沈谦看了江灼一眼,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很不合时宜的想法——也不知道他们干这行的是不是个个都这么狠,或者个个都……这么好看。

他闻弦歌而知雅意,无奈地妥协道:“江少放心,我父亲和林阿姨都很少过问我的事情,我不会把咱们今天的见面说出去,也不会在林阿姨面前提起你。”

江灼用纸巾擦了擦手,准备离开:“好。沈总比一开始见我的时候讨喜多了。”

沈谦知道自己一开始的行为肯定把对方给招惹了,结果最后出尽洋相的还成了他,摇了摇头,简直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好:“总之是我冒犯,不过江少你今天也算是报仇了。等处理完家事,我以后一定再请你吃饭赔罪。”

江灼不置可否地冲他一颔首,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有,起身离开,沈谦倒也识趣,没有再主动要求送他。

江灼出了那间餐厅的门,表情立刻便沉了下来,迎面初秋的冷风吹过,他反倒出了一身的冷汗。

脚下的地面硬的硌脚,走了两步又让人觉得软的像棉花,总之就是不好走。或者也不是因为路有毛病,是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他那个糟心的亲妈。

当着沈谦的面,要稳住,要淡定,说什么不能输了面子,更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他对这个消息的在意,那样很容易被揪住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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