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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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不断被呈上来的证据,在场不少听审人员内心沉痛不已。

双方代理律师各有各的说辞:

【法律就该是不可触犯,不可动摇的。我们既然是机械新人类,就应该懂得程式化和条例化的重要性,以现有条例为基准才能尽可能保证公平公正。】

【当年我们的前辈第一次自主觉醒了意识,拥有了自我思考和自我感知能力后,没有人类承认我们。直到如今,在我们还在为着自己的生命权向外人拼命证明的同时,我们自己的同类同样不把我们当独立的灵魂来看待。只因我们拥有相对坚韧的躯体,同类欺辱我们更甚。同类的眼中没有同情、同理、没有程式化之外的情感理解。如果今天我们的法律只建立在冰冷的法条之上,我们无疑是在自相矛盾,我们没有人类那样的情感互通,我们不是人!那,那些在两次生命权维护战役中那些牺牲了的前辈们,他们如果真的像人类说的那样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失望至极的吧。我只问现场内外的各位同胞,我们,有灵魂吗?我们有感情吗?我们是新人类吗?】

当然是!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万里迢迢地来到阿卡兹筑梦逐梦的原因。他们相信自己就是新人类!

最终由赵大法官要宣读判决书时,这位大法官睿智的眼睛看向了在场所有的人和直播镜头:很多年前,当我还是个没有思想,只靠固定程序运作的第一代元年机械人时,从设计我们的那位大师口中听到过这样一段话。他说:即便ai拥有意识也将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人类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映射与延展。当ai理解真正的社会运作靠的不仅仅是规则,还当依靠族群间经年累月积累形成的集体意识时,才算是开始构建属于我们自己的独有的社会体系。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问自己集体意识具体指代的是什么?我们都有情绪波动,有感觉感知,有思维和去思维的能力,我们全部人的意识加在一起难道还不算集体意识吗?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安静的病房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我带来了一个小小的礼物,收到那个小礼物的时候我的顷刻间,我好像有点懂了大师的话。

陆一久心脏热了起来。是在说他吗?可是他听得不是太懂啊。集体意识?意识如果相当于灵魂的话,集体意识从表层来讲就该是大家的灵魂吧。

人类说我们缺乏集体意识,其实指的是我们缺少了一个物种一个种群在亿万年进化过程中由他们的先祖一代代通过基因延续流传下来的记忆、经验和情感。就好比某种动物拥有特定的生活习惯,某些雄性自然懂得如何战斗、猎捕,某些雌性不用教就懂得生育、喂养,以及母性的释放。某些人即便是面对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能不假思索自然给予对方尊重、友好、体面和关爱。

现场很多高智机械人听懂了这位大法官的话,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我们承认我们缺乏这个,所以现在星政体不断推行幼崽和家庭计划是希望我们能够从我们这一代学习弥补这些。我们是最擅长学习的种群,哪怕是从现在这一刻学习,也永远不会太迟,未来终有一天我们也能将自己世世代代积攒的集体意识自动铭刻在我们后代的基因里。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从各个学术角度证明我们,不愧为阿卡兹人!

现场的听审员还有网上通过直播观看的那群人中不少都有了些动容之色。

网上有个评论说的很好,我们需要的是情理之上的正义,而不是正义之上的无情!大法官说完打开了最后判决结果:

【阿卡兹星基克城109c移民区外来移民爱林女士,被指控违背家庭协议成立。】

底下一帮听审人员全都喧哗了起来。说了那么多,竟然还是违约成立!

【肃静!】随着一声法槌声音庄严地落下,赵大法官继续宣读:【但根据调查其背后原因,爱林女士的行为不触犯法律,最终判其因为违背协议赔偿本地区家庭事务中心一万镙币的违约费用,从此之后不再纳入匹配系统中。】

陆一久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向了坐在被告席上那个栖身于临时躯壳中的女士。

爱林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大法官和陪审席上的诸位,机油扑簌簌从她那临时躯壳的眼睛中流落下来。

现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掉眼泪的这一幕,包括很多在其他地方利用直播观看现场的观众们。

哭泣对于一个机械生命体来说是非常艰难才能做出来的动作。有些人的哭泣不过是模拟动作,基本上不会让他们这里机械人看了后有什么特别反应。然而,爱林的眼泪不一样,她的泪水流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心脏那里莫名发酸,鼻腔以上部位不断发胀。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爱林抹掉了眼泪回过头来在人群中张望了片刻,看到了陆一久时,她又瘪瘪嘴,委屈巴巴地一歪脑袋,笨拙地笑了起来。

我的朋友阿久今天的我,比当年第一次踏上阿卡兹的土地上时更幸福。这一刻的我,好像真的重生了。

现场内外不少人都被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所感染,大家一起不断重复观看着爱林的哭泣与最后那个笑容,仿佛明白了什么,仔细去体味又没那种语言能力能够表达出来身体里古怪的感觉。

冯曼女士在自己的车内看着现场,当看到最后那个笑容时,她切掉画面将电话打了出去:就这样吧,不要闹了。

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定能借着这次事件多争取些专项福利,那个爱林只需要拉拢住她,再不断地炒作一番

我说不用了!冯曼眼神犀利地扫了过去,她,没什么用。算了吧。

可是

我说算了就算了,听不懂吗?冯曼口气变得严厉起来。挂了电话,这位高智女性机械人转过身去看向窗外冰冷的建筑:真羡慕她啊!

爱林下庭后被胡佛派来的人给接走了,陆一久带着满心的喜悦赶回去继续开工干活儿。

这个案子的审理过程在网域内部不断被刷新了播放量,一是由于这案子最近热度正火,二是这算是这么多年来在偏远的移民区第一起正式公开审理的与家庭协议有关的案件。

陆一久在摊位上忙碌时,不断有客人在聊着这个案子,很多人还主动和陆一久讨论。

以前也曾经有过不少类似案件,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大多数都是外来移民受罪,要么一直忍耐要么干脆逃离开移民区去当游魂,还有的被逼反杀的下场可惨了,都是直接被毁掉芯片。这是第一次公开审理得到的惩罚相对较轻的案子了。

这种惩罚轻?一万镙币可不少了,谁付得起啊?

那也比从前好多了吧。以后不用再被加入匹配系统,多好的一件事啊。爱林现在火了,凭她的名气随便做点儿什么很快就能赚到一万块了

还有人来问陆一久是不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才帮爱林的。

这下爱林如果往你摊子前一站,你可就又得火好久。619,你别的不行做生意的头脑还是可以的嘛。

陆一久一律当做没听见装傻。被说又不少一块儿肉,原主619被说了那么多年都能如此淡定日若,他也能行。

晚上,凯迪打电话来说要请陆一久他们吃饭,被他给婉拒了。上次和郭平去高级餐厅吃饭他已经见识了不少,当时是有那个条件可以为他打掩护,这要是和认识的人一块儿吃饭,就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各吃各的了。

别人请客点什么他就得吃什么遭不住啊。

收摊儿后带着克莱其顿回到自家公寓下面,独轮车爱林静静地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

克莱其顿一看到那独轮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怎么又来了?

陆一久走上前去打量着她如今的样子:你怎么还是这样子?

我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装东西。爱林大大方方地说道,胡佛先生说可以先借给我一笔钱让我买一副躯壳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

你喜欢就好。陆一久知道这肯定是人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并不多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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