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酒席之上,点了不少的美酒佳酿,势要那官员出出血。众人喝得东倒西歪,高子清更是春风得意,围着他逢迎的人更是不少。这个说“高兄将来仕途无量”,那个说“代问令尊安好”。倒像他才是今日的主角。
以前高子清都是敬佩末座,无人问津的。这种仿佛手握权柄的感觉,果然很好。
等酒席散了,高子清扶着小厮摇摇晃晃地到了门口,车夫却对他说:“公子,车轱辘不知如何坏了,小的修不好。您看如何是好?”
高子清被夜风一吹,酒醒了不少,顿时傻眼了。这儿离他家可是十万八千里,如何回去?
此时,旁边有个醉醺醺的声音:“不如跟我同乘,如何?”
高子清转头看去,发现是他的顶头上司宋远航,连忙推却不敢。宋远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顺路。”
高子清是真的无法步行回去,这才没有推辞。
两人上了宋远航的马车,一人靠着一边的马车壁。宋远航其实未饮多少,故意装出醉酒的模样,而高子清是真的喝多了。马车颠簸,他有种想吐的感觉,可只能憋着。否则污了上官的马车,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应天府做事了。
宋远航倒在毯子上,胡乱地说道:“听说皇上要升令尊为内阁大学士了?”
虽然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圣旨毕竟还没下,众人都不敢说得太直白。高子清连忙抱拳道:“大人,圣旨还未下,不敢妄言。”
宋远航“哦”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我怎么听说,是靖远侯推荐令尊入的阁?”
这个高子清倒是不知。大凡入阁,除了本人有真才实学以外,还得有人作保或举荐,就算是走个形式。而且往往举荐之人,得有很高的身份和地位才行。同时竞争的人应该还有几个,但最后选定了向来墨守成规的父亲,可能皇上就是冲着靖远侯的面子。可靖远侯跟父亲素无往来,怎么忽然要举荐父亲呢?
“这个下官倒不知。大人是如何知道的?”高子清问道。这种事,应该只有天子的近侍,或者举荐者本人才知道。
宋远航“痴痴”地笑了一下:“我有个小兄弟在御前当差,吃酒的时候无意间听他说起,顺便跟你聊聊。我还听说靖远侯特别宠爱他的那房妾室,把皇上的赐婚都给推了。那妾室的二姐不是要嫁到你们家了吗?大概是冲着这层关系,靖远侯才举荐了令尊。”
高子清一听,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把这层关系给忘了?沈家的三姑娘是靖远侯的妾室,如果宋远航所言为真,那他们家如果退婚,可不就等同于把靖远侯给得罪了?
他的额头上出了层汗,酒已经醒了大半:“多谢大人告知。”
宋远航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靖远侯不愿意说,你们就权当不知,以后对他那位大姨子好点就是。”
高子清连忙满口应下。
马车到了高家,高子清下车,朝着马车行礼。待马车消失在夜幕里之后,他才回府。一进门就对官家说道:“老爷在何处?快去禀报一声,说我有要事要见他。”
新年过后,再过半个月就是上元灯节。京城之中,家家户户都在筹备花灯,届时共襄盛举。每年花灯的最盛况之处,就在皇城外边的天街之上。有时天子还会登上城楼,与民同乐。
王倩如在侯府之中已经住了几日,王夫人依旧三两日就上门,蹭吃蹭喝,也没提要把女儿接回去的事情。多个人便是多张口吃饭,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早点把女儿嫁出去。
这日王夫人又上门,一见到王氏就惆怅道:“长姐不知,坤哥儿已经到了年纪,我想给他相看个姑娘,可王家如今的光景,加上他自己也没个正形,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王氏不开口,就怕开口,这个弟媳又要提什么要求。她已经将他们迁回京城,好好照顾,可是弟媳却有些贪得无厌,样样都要求上乘。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所有的指望可都在如姐儿身上了。长姐可有帮她相看?”王夫人见王氏不接话,又问道。
王氏原本打算让王倩如嫁给裴延,但裴延没有同意,她怕跟弟媳说了之后,弟媳上心,最后没办成反而落了抱怨,就道:“你放心,我留意着呢。反正如姐儿比坤哥儿年岁小,你可以先操办坤哥儿的。”
王夫人见王氏打太极,心里不高兴。她想给儿子娶一房好媳妇,可王家如今破落成这样,最多娶个小吏之女,那她是万万看不上的。她打的算盘是先给女儿定下户好人家,这样儿子的婚事便多了个筹码。与声名狼藉的儿子不同,她的女儿还是颇为懂事守礼的,这点她很清楚。
“长姐,我不求大富大贵之家,只求对我们如姐儿好就行了。”王夫人说得情真意切,还特意看了王倩如一眼。
“既如此,我这儿有个人选,舅母听听看如何?”魏令宜和沈潆从门外走进来。她们向王氏行礼,只对王夫人点头致意,然后就分别坐下了。
王氏疑惑地先开口:“你有什么人选?”明明那日她还讲过,要把如姐儿许给裴延。魏氏怎么自作主张?
魏令宜笑道:“也是赶巧了。我兄长有一位朋友在应天府做推官,年纪是大了些,三十有二,妻亡故了几年,一直没有续娶,身边也没乱七八糟的小妾。表妹若不嫌弃,可以先去相看相看,成不成另说。”
此事正是裴延的主意。他要让王氏彻底断了把王倩如塞给他的想法,就要替王倩如正儿八经地找个婆家。但这事也没那么容易。恰好他听沈潆说,王倩如饱读诗书,又是个心志清明的姑娘,立刻就想到了宋远航,觉得二人很是般配。但他们也不想强人所难,所以让魏令宜来开口,先叫王倩如去见见人再说。
王氏低头喝茶,不发表意见。
王夫人扁了扁嘴,并不满意。年纪倒是没问题,但推官只是个六品官,说大不大。
沈潆道:“那位大人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六品官,可见前途无量。我听说,他在他妻子死那年,在书轩前种了一棵枇杷树。若有媒人上门,便说枇杷新种,需人养护。待亭亭如盖,再谈它事。如今那枇杷树已经能结果子,他也没有再娶,可见是个钟情之人。”
这件事,其实沈潆是听青峰说的。听完之后,便很感佩这一片深情。
王夫人对这种事没兴趣,正想着怎么一口回绝。
王倩如听了却有些心动。官位不高,代表诱惑就少。身边无妾,可见洁身自好。而且他对元配念念不忘,说明此人重情重义。不等王夫人拒绝,她便开口道:“如何才能见到?”
王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本来还可以拒绝,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开口了。
魏令宜笑道:“既然表妹有意,那我会替表妹安排。”
过了会儿,王夫人借口把王倩如叫到外面,狠狠推了一下她的头:“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好好的一个姑娘,跑去给人家做续弦?我和你爹的脸面还要不要?”
王倩如摸了摸被她推疼的地方:“表嫂只是让我去相看相看,又不是定了这户人家。不然我一直赖在侯府里,你和爹脸上就有光吗?”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顶嘴了?”王夫人厉声斥道。
王倩如跟沈潆呆在一起,被她的精神所鼓舞,不想一辈子被母亲牵着鼻子走,便大着胆子说道:“反正母亲只是想把我嫁出去,根本不关心我的想法。如今有一桩婚事上门,母亲反而不愿意了?还是母亲打着算盘,非要让我给王公贵族做妾,来换一个好价钱?”
王夫人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甩了王倩如一个耳光。
王倩如惊住,她虽然在家里不受重视,但从来也没挨过打。她摸着自己的脸,苦笑着说道:“母亲若不愿意,以后就不用管我的事了。我的婚事,就交给姑母和表嫂她们做主吧。”说完,也不等王夫人回话,就转身进了屋子。
王夫人看了下自己的手,也不知怎么就没控制住脾气,那么明显的痕迹,不可能不叫侯府的人看见。她讪讪地跟着进了屋子,闷声不吭地坐在一旁。
魏令宜和沈潆都看出来王倩如挨了打。依照王夫人的心气,对这门婚事肯定是诸多不满。但以如今王家的光景,再加上王定坤在京城里头的名声,王倩如想要高嫁是万万不可能的。倒不如脚踏实地一些,选个官宦人家也就是了。
王氏原本还打着让王倩如进府的算盘,刚才魏令宜连哄带骗,说让王倩如进府,那王夫人和王定坤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定远侯府,到时候就是无尽的麻烦。王氏本来就对王夫人三天两头编着名目来要钱不满,被魏令宜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了。
我们的车,只能在黑暗中,况且况且地前行了。隐晦,非常隐晦,千万别给我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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