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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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孔氏的代表人物、如今弘德殿代管大学士孔维新作为教尊的嫡系后辈,或许觉得自己最具备发言权。这个面皮白净的中年汉子不尴不尬地笑道:“维泗兄,那你的意思呢?既然你有了想法,不如先拿出来讨论讨论。”

孔维泗也不迂回,直接说:“也不是我的什么想法,就按既定规矩办就行。咱们圣教有规定,传位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上任教尊主动退位,直接指定继承人。当然现在对我们而言这种方式没有任何意义,教尊大人的情况实在太不好,无法做出理智安排。

第二种,假如处在战时、危急时刻交接教尊之位,可以按照排名,从两殿四阁大学士的顺序依次排列下来。

第三种,若是和平时期交接,比如前任教尊自然陨落,则按照原来培养的既定人选,其余诸位尽心尽力扶持。”

说到最后这句,孔维泗看了看朱云从。

恰好朱云从也看了看他,目光对视之后马上转移,朱云从继续低头不语,假装静静喝茶。

按照战时或危机时刻的办法,接位的无疑是孔维泗,因为他不仅仅是礼乐阁的大学士,同时还兼理第一殿怀仁殿的大学士。无论是排序还是资历,其余人都没资格跟他抢。

假如说兼理代管职务的不算?那好,弘德殿的孔维新也是兼理的,再往后春秋阁颜晴撤职之后也是别人兼理。再随后,还是礼乐阁的孔维泗,他也是唯一并非代管兼理的大学士。所以不管怎么排序,他都是第一位。

但要是按照第三个方案,当然应该就是扶持“太子”朱云从上位了。虽然孔垂范的出现是个小意外,但总体来说朱云从的位置还在。

所以朱云从才觉得谨慎而敏感,和孔维泗对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里发毛。大位之争夺啊,一旦名分确定了之后,上下定位、君臣有别,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感觉跟古时候争皇位差不多,一言不合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是凭朱云从现在的实力,能争得过孔维泗吗?朱赈豪事件之后,整个朱家都当了缩头老鼠呢。

其他众人也开始马上打起了小算盘:第一种方式显然已经没意义了,教尊疯掉不可能指定继位者;那么,第二种对孔维泗有利,而第三种对朱云从有利。

可是绝大部分人也认为:对朱云从有利的,也就是对大家都有利。因为少主需要诸多元老扶持,大家都有好处。

而要是让孔维泗上位了,还有别人的什么事儿嘛?这位大佬要实力有实力、要手段有手段、要背景有背景、要资历有资历、要经验有经验……压根儿就没他缺的东西,而且似乎每一样都比别人更强。

孔维新马上坐不住了,笑容稍微收了一些:“第一种行不通,那么看来维泗兄比较属意第二种了?毕竟维泗兄近水楼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刷地投向了孔维泗,唯独朱云从故作轻松依旧喝茶。

老君子孔维泗摇了摇头:“诸位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提到这三种传位方式,只是为了避免纷争,而不是制造纷争。如今内忧外患交织,是咱们各个殿阁、各个家族同心协力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信。

在这种重大利益面前,你孔维泗一句话就放弃了?

假如你真的这么高风亮节,那南都孔氏还占据礼乐阁干嘛,都扔了就行了呗。

孔维泗则说道:“第一种方式自然排除,至于第二种,我想说孔某自己也不想接位。当然,我作为礼乐阁兼理怀仁殿的大学士而放弃这位置的话,不知道诸位也不再争夺了呢?”

假如按照第二种方案,我就是第一继承人。我都不争了,想必大家也没脸争了吧?

处在第二顺位继承人位置的孔垂新咂了砸嘴巴,想说什么却又没脸说出来。其实他本想依仗着教尊嫡系后辈的身份,加上圣城孔氏的支撑,试图争夺一把呢。

至于其他人,更没脸、也没实力来争这个。

而朱云从心里则微微一惊,心道这么天大的好事,还真能就这么轻飘飘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事实上还真就如此!只听孔维泗说:“所以咱们就按照第三种方式,直接请云从继位就是了。也请在座诸公尽职尽责,务必竭尽全力扶持云从。”

大家纷纷点头,心道孔维泗平时表面君子,实际上内心也够君子。

而孔维新可是带着圣城孔氏的意见而来,终于忍不住提出反对意见,说:“维泗兄,但你也应该知道,教尊大人在后期其实是重点培养孔垂范的。”

一旁的孔垂范也忍不住挺直了脖子,仿佛宣告自己的合法继承人身份。

事实上高层人员都知道,教尊后来已经渐渐准备放弃朱云从,而选择扶持孔垂范,事态都已经非常明显。

只不过朱云从被培养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根基,同时又得到了孔维泗和朱家的倾力支持,还有孟家、曾家一定程度的偏向。为了不在乱糟糟的时候进一步分裂,教尊所以继续维持原来的形势。

可以说教尊是想废黜朱云从的,只是火候还没到,哪曾想教尊自己却栽了。

当然,也可以说孔垂范倒霉,没有等到接位的时候。

孔维泗摇头:“维新贤弟,咱们说的是规矩,而不是教尊大人的喜好问题。无论教尊大人再怎么喜欢孔垂范,但为何没有废黜云从的继承人之位?既然没有废黜,就意味着在教尊大人的心里,云从自然还是更优秀的后辈,虽然垂范也很优秀。”

孔维新也有些无语,虽然明知教尊的实际想法。

孔垂范则憋得有点脸红脖子粗:“孔大人,教尊大人曾亲口对我说,要我好好努力,三两年内扶持我为继承者!”

“放肆!你狂妄!”一向老好人的孔维泗竟忽而勃然大怒!“明知教尊大人神智不清,却拿什么虚无缥缈的旧话来蒙骗大家?知道大家无法向教尊大人求证了是不是?你这是要分裂圣教、制造混乱,其心可诛!”

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大,直把孔垂范吓了一跳。

但是孔维泗说得也近乎明白——教尊说过什么都是虚的,没证据;你说教尊要扶持你当继承人,我还说教尊要扶持张三李四呢,空口无凭。

孔维泗继续怒斥说:“若非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需要大家精诚合作,就凭你这狂妄之语,就该给你乱棍打死!我和维新贤弟以及在座诸公都主动放弃争夺,为的就是圣教的团结一心,你何德何能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制造分裂?给我滚出去!”

几句话几乎把孔垂范这个年轻人骂的心境崩溃。

孔维新是维护他的,但是孔维泗扣的帽子太大,而且高风亮节在前,搞得他们圣城孔氏要是再争就好像是小人一样。于是孔维新也不得不干咳一声:“维泗兄,年轻人不知轻重也是常事,何必这么动怒……垂范,还不向你维泗世伯道歉并退下!”

孔垂范心里那叫一个窝囊啊,眼睁睁的教尊大位旁落了,而一旦旁落就是一生无缘啊!

但形势比人强,遇到了孔维泗这个有理有据、心思缜密又实力雄厚的大佬,孔垂范能做什么?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眼里噙着不甘的泪,走出来对着孔维泗抱手深深一鞠躬,含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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