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知道呢。”陶冰真道。
月光映着秦婵的脸,泛出清婉柔和。她闭眼,默默祈下一桩心愿。
第十五章
小圆柱状的香灰掉落半截,秦婵她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这时候一个个倒是都不闹不多嘴,生怕嘴快说漏了去,许下的愿望就不灵了。
三姨娘康素荷抱着秦妍过来瞧瞧,身后跟着秦妍的奶妈。秦妍四五岁的年纪,脸蛋肉乎乎的,两条小腿当啷着,不哭不闹很乖巧。
康素荷身材不像周兰那般纤细,她略胖些,不常出来走动,素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今日她肯来倒出乎秦婵的意料。
秦婵忙命人给康姨娘搬凳子来,康素荷说几声“有劳”,就抱着孩子坐下,说道:“今儿姑娘们过七夕,我带妍姐儿过来沾沾喜气。她头两天里着凉生病了,晌午时候才渐渐好了些。待会儿斗巧,烦劳得巧的那位姑娘给妍姐儿结红头绳,也不知姑娘们肯不肯答应。”
“这有什么不肯答应的,趁着月光亮堂,咱们赶紧穿针吧。”夏露把袖子挽至臂弯,已是跃跃欲试。
众人应声,小丫头们便张罗起来,拉出一大屉的温乎馒头,往每个印花馒头上插了七根银针,分给在场众姑娘。
陶冰真不要馒头,不想穿针引线,夏露她们便强往她手里塞,“你拿着!谁家女子七夕不穿这一回针线的,就是再穷人家的女子,今天都要换身新衣隆重着过的,怎么就你懒了,不许你发懒!”
陶冰真求饶不过,不情不愿捻起五色线中的一根,随着她们坐好,摆出架势。
小丫头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穿针,其中当属秦婵最快。她眼清目明,手上动作利索,率先穿完一根五色线,去捻第二根,青荔比她慢些去捻,排在第二名。
“嗨呀,你们等等我呀!”夏露正在与最后一枚针孔较劲,眯缝着眼好不容易才穿过去,一抬头,竟见好几个女孩将第二根线都穿了一半。
秦婵笑道:“这是比量,可不能等你,若等你,头筹就被你拔去了。”
夏露便说她小气,更加聚精会神去追秦婵与青荔。奈何终究差她们些,勉强得了个第三名。
秦婵的第一名与青荔的第二名,是实至名归,然而夏露这第三名,则是其余丫头有意让着的。
夏露到底是官家小姐,金贵着呢,下人们见她不高兴了,可不得哄着,这才一个个的将手上动作放慢了许多。
秦婵的五色线穿过七枚针孔,互不纠缠,极是齐整,引来丫头们一阵夸赞。
陶冰真最慢,照规矩得送份礼物给秦婵,她又没专门带什么东西来,便从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将一块绣了忍冬花的丝绸帕子送给秦婵:“提前说好了,这帕子是我买的,可不是我绣的,咱没那么巧的手。”引得众人笑了。
康素荷抱着快要睡着的秦妍过来,向秦婵道几声喜,又道:“果真是咱们婵姐儿得了巧,还请劳烦二小姐给妍姐儿的红头绳打结了。”
她从秦妍头上解下一根红头绳子,秦婵接过去,摆在手心抿好,一连打了七个漂漂亮亮的结,再戴在秦妍脖子上。
“妍姐儿有福,有福!”康素荷笑眼弯弯,高兴极了,又让秦妍叫两声姐姐,秦妍奶声奶气地叫了。
秦婵夸秦妍聪明,说了几句话,康素荷说不便久留,姑娘们好好玩着,她带妍姐儿回去睡了。
康素荷抱着秦妍走后,夏露不甘心地叫唤起来:“刚才有阵小小的风呢!你们说是不是!”
青荔少言寡语的,这时候也柔柔道:“夏小姐说的是,风也吹着我了,险些把线吹偏。”夏露一听,登时更起劲了。
秦婵抿唇一笑,对夏露道:“殊不知穿针不难,难的是临风穿针,这时候才考本事呢。”
“罢了罢了,都什么时辰了,快别再提穿针的事,都赶紧过来看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了没。”陶冰真打断她们,想赶紧把这茬揭过去。
于是众人都找椅子凳子坐了,小丫头今晚也准她们坐,都仰着头往天上看。今夜格外晴朗,牛郎织女星煞是明亮,天河是银亮亮的一大片,月亮也好看。
嬷嬷们端了新沏的杏仁茶送上来,每人就着点心与小片熏肉吃些,秦婵又嘱咐人别忘了把喜蛛放到盒子里去,明早再看结的网漂不漂亮。
青桃嘴皮子伶俐,当即讲起鹊桥仙的故事,众人都听得认真,她讲完了,立刻有小丫头接过去,讲乡下人怎么过七夕的。
“我们都去南瓜棚里藏着,躲好了不许出声,有运气极好的,就能听见牛郎织女相会时说的悄悄话。谁若听见了,保准有一份好姻缘。”
“哈哈!我不信!”
“是真的,你别不信,有人听见过悄悄话的……”
“不是牛郎织女说悄悄话,是野鸳鸯咬耳根子呢!”
引来一阵哄笑。又絮了一会闲话,众人渐渐困了,便前后脚下楼回各自房里去睡。陶冰真和夏露是客,夜里回去多有不便,府里已给她们安排了房间,各处早布置妥帖的,差人送去住了。
秦婵回到闺房,命青桃也早些回去睡。待夜更深浓时,她撩开床幔,从妆匣里摸出那只金丝檀木盒子来,打开锁,从网兜里取出闵王送她的那块羊脂玉蝉,置于月光下细瞧。
这还是她头一遭拿出来看呢。
这只玉蝉当真可爱,月光下映衬得它莹润了许多,把玩起来颇觉有趣。待指尖不经意滑过蝉翼时,眉心微动,竟有些异样粗粝的触感。
她眯起眼,仔细去看蝉翼,因瞧不大真切又点了灯。伴着灯光,秦婵依稀看见,上面刻有一行小字,她朱唇轻启,认出一个字就念一个字——
“千、里、共、婵、娟。”
门外有细弱的脚步声,是青桃见到这边光亮,赶来询问她可要服侍。秦婵手脚慌张,下意识将玉佩往袖里藏,隔着门说一声不必,又连忙吹熄了灯。
青桃走了,她握紧了蝉玉佩回到床里,一片黑暗中,禁不住又拿出玉佩来抚摸。她猜想着,既然有小字那一处的做工与其他部分的手感全然不同,那行小字应当是有人后刻上去的。
思来想去,能在闵王的玉佩上刻字的,大抵就只有闵王自己了。
这,这究竟是何意?
秦婵蜷起身子,鸦羽般的睫毛轻微颤动,兴许是王爷身处边关时思乡了,有感而发刻上去的。她将玉佩压在枕下胡乱睡去。
第二天她醒来后下床时,青桃将昨日放在盒子里的喜蛛打开,秦婵探头往里一瞧,那只喜蛛已在盒子里结了一张又圆又密的网。
青桃拍手笑道:“小姐,喜蛛结网,这是要有大喜事呢!”
她这句话才说完,立马就有个小丫鬟闯进了门,嘴里大口喘着气,脸蛋红扑扑的,极兴奋地喊道:“二小姐,闵王来咱们府上提亲了!”
秦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上有些许迷茫之色,问了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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