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2 / 2)
她难受难过,她就叫府中人对温言夏关怀备至,言语追捧,两相比较,专刺她的心。
她想法设法另找世家子攀权附贵,她就叫人偷偷去传信,闹得满城皆知风流浪荡,看尽笑话。
她走投无路,她就叫人左一句右一句,东说点儿,西说点儿,道尽楚郢的好话营造假象,引着她去自取灭亡。
这怎么能算动手呢,她只是稍微用了点儿心眼而已。
楚华茵抬起脸,直言道:“我是暗里使唤了些人,但那又如何,若她自己没那个想法,我还能摁着她头不成。”
她眼中阴翳渐浓,在梦里,那个女人可没对她客气,她如今心慈手软多了。
郗耀深对她所言不置可否,扬眉道:“你这么做,难不成又是因为你男人。”
楚华茵梗着脖子,没再说话。
郗耀深微微一笑,再次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很好,很好,你倒是有本事。”
冷眼看着她在手里濒死挣扎,郗耀深心情比较愉悦的。
听到外面传来些许响动的时候,他顿了顿,稍稍琢磨了一下,还是松开手。
“算了,想来想去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就留你一命好了,不过……”他轻笑,“我总得帮我们家阿莞讨些东西才好,这样才对得起受的那些委屈不是吗。”
他抬手给楚华茵点了穴,盯着楚华茵那双美目,啧啧两声,“就这个好了,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他快速地取完东西,随便在旁边找了个盒子钻进去,支出手在水里洗了洗,含笑低声道:“楚侧妃,我放你一命,可不要恩将仇报啊,要不然下一回就真的要坟头长草了。”
言罢,他顺手解了穴,一个转身离开,闪入夜色之中。
不久,瑞王举步踏进房门,本是含着浅笑的,倏忽间却闻得血腥之味儿,惊得他一个踉跄。
快步冲到屏风后,一眼就看到没入水中的侧妃,怔了一瞬,回过神来忙忙近前去,高声大呼道:“来人!来人!快,快叫太医!”
瑞王府灯火通明,忙乱惊惧,宁莞吃过晚饭后歇了半晌,调理好心绪,又跟正乐颠颠地给七叶洗澡的芸枝说了一声,方才拿着新买回来的画册慢步前往画室。
穿过窄廊,将将走到庭院里,习惯性地望了望天,没想到看着那夜色星象却是骤然一顿,蹲下身取出铜钱,就地卜了一卦,不由表情微变。
不大好,最近似有异动。
旱涝?洪灾?还是蒲江决堤?
这天象很是奇怪的样子。
宁莞蹙紧了眉头,一时犹豫,想了想最终还是暂时放下画册。
回房取了香炉子,又在远处点香焚药以防郗耀深,随后在庭院里选了个够宽敞的地方盘膝打坐,望天细究。
宣平侯府里早早就歇了灯,楚郢扶在窗前,他背后是暗漆漆的里屋,眼中浮掠过夜空星辰的微光。
半晌后,低了低眉,指尖下意识地扣紧了手中的长剑。
第57章
夏日的晚风徐徐缓缓, 拂在面上像一层薄薄的轻纱, 含着一两分透不过的闷热。
楚郢在窗前立了良久,侧身出门。
守夜的繁叶和水竹对视一眼, 小步跟上。
宣平侯府的福安堂是楚老夫人文氏住的地方, 自打老侯爷离世后, 她便很少再出屋子, 也甚少理会旁的事, 也只有楚二夫人这个庶儿媳妇蹦跶得特别厉害的时候, 才会露面整治一二。
除此之外, 每日只一心一意在佛前给死去的丈夫和儿子祈福, 念念经书, 拨拨佛珠,从不过问窗外之事。
楚郢过来的时候,她刚刚往佛龛前的三足鼎小炉里奉了几炷香。
将近花甲之年, 松弛的皮肤微微下坠,已经看不见年轻时候随夫从军的英姿飒爽,在佛香浸染的朝朝夕夕里, 愈发的慈眉善目。
楚郢站在挽起的小阁门边钩挽起的青绫帘前, 叫了一声母亲。
楚老夫人招他到外屋坐下,老嬷嬷奉上茶水, 便带着人退下,留他们二人在屋里自己说话。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楚老夫人说道:“你每日早早地要上朝,还要顾着军营诸事, 合该顾念身体才是。”
楚郢垂落眼睑,微摇摇头,又抬眸看着灯架上的烛火,“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来母亲这里坐一坐。”
楚老夫人定定看着他。
红木椅上的儿郎,端端正正地坐着,眉眼精致却又带着天生而来的,锦绣富贵里养了十几年也未曾退却的冷淡。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楚老夫人轻轻叹息,微微笑道:“就是有什么,你才会深更半夜地想起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沉默片刻,她又缓缓道:“是心里又难受了,想跟我说说话?”
楚郢移了移视线,正正对上她慈和的双目,摇头道:“不,母亲,我很高兴。”
楚老夫人诧异了一瞬,仔细端量,恍然笑道:“那就好,高兴好,这还是头一回你告诉我自己高兴。你打小就不爱笑不爱哭也不爱说话,我总怕你什么都堵在心里叫自己难受。”
楚郢低低应了一声。
楚老夫人眼角皱纹舒展,隐去眼中的愧疚担忧,像普通母亲那样温柔浅笑,“是因为终于找到了你想找到的东西,还是终于明悟了自己追求的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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