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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垂下目光,悄悄叹了口气。

五个。六个。七个。八个。

房间内的尸体在增加,虽然钱一庚足够警惕,这场突袭打得可以称得上顺利——但季小满没有半点喜悦的情绪,胃里反倒像灌了铅。

钱一庚看上去十分焦虑,但仍然没露出多少恐惧的表情。

……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不足五百米外。

唐亦步正饶有兴趣地打量阮闲。对方正用血枪近距离击穿钱一庚手下的头颅,一点点鲜血溅到白皙的皮肤上,对比起来颇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乍看上去,他的搭档和当初在避难所时完全不同,但那种奇异的气息仍然萦绕不去。

“他们交火了,钱一庚那边暂时是没问题。”他的搭档假装查看了下腕环,转过黯淡的黑眼睛。“不过我们得快点。”

“嗯。”唐亦步嘴里应着,随便拧断怀中人的脖子。两声刀刃落地的轻响,一具尸体软扑扑地砸到地上。

余乐不再扶着甜甜-q2,他把少女护在身后,几乎每一枪都能夺走一条命。这位墟盗船船长显然有着堪比机械的眼神——子弹们活像长了眼,专门冲敌人防护薄弱的地方打。

他们前进这一路,地上得躺了十来具尸体。甜甜-q2踏过血迹,却没有露出更多害怕的意思。她仍然紧紧捏着口袋,不知道是在摸索酒心巧克力还是那把枪。

唐亦步收回视线,摸了摸铁珠子沾满血的壳子。满是鲜血的金属摸起来有点滑溜,铁珠子试图把自己在余乐的裤腿上蹭干净,险些被一脚踢开。

环境观察完毕,不考虑精神层面,同伴几乎没有受伤。得到这个结论后,他又把视线黏到自家搭档脑后。

奇妙的感觉。

唐亦步很清楚,自己的制造人——素来厌恶记忆操作和仿生人类的阮闲,不会将自身记忆放进电子脑中。哪怕是他被迫要这样做,放入的记忆绝对也要经过无数加工,变成不带情绪的干瘪信息。然而这样完美的作品,唐亦步不认为除了阮闲之外,还有谁有能力制造出来。

仿生人除非经过严格的诱导,很少改变自己被输入的性格,而对方在自己眼前不断蜕变着,他甚至无法估计这蜕变的方向。

就像观察一只前所未见的鸟类破壳。

不受控的,危险的,难以捉摸的。这个所谓的“搭档”危险程度与日俱增,他该找个机会破坏或者换掉对方的电子脑,将他变成乖乖听话的活装备——这是逻辑上最为安全的解法。

然而他想看下去。

那种抑制不住的观察冲动在逐渐支配自己,唐亦步喜欢那种莫名的战栗感。他无法解析自己的复杂情绪,然而越是无法解析,他越想要继续。

唐亦步动动手指,指尖在空气中留下一个笑脸的笔画轨迹。

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阮闲完全不同,却又在某个角度极度相似。遥远的过去,在他和他的制造人还能够见面的时候,唐亦步没有放过每一个记录的机会。

那时的阮闲除去因为疾病变得骇人的外表,更像是人们期待中的完美朋友——风趣幽默,温柔乐观,甚至有点过分为他人着想的意思。虽说他偶尔也会和他探讨一些奇怪的危险话题,可唐亦步在对方脸上记录到的最多的表情是“空白”。

那是不知如何表达真实情绪,彻底摘下面具后的荒芜。那就是阮闲最不人情味的一面了。

如果说那时的阮闲是圆润的珍珠,他面前的仿生人搭档更像是被诅咒的血钻。他的笑容病态而危险,人格健全度明显不在正常范围,也就是目前还没有对人类进行无差别攻击——就算有那么一天,唐亦步也不会太意外。

可他们有一点极其相似。

积极的面具下,阮闲和“阮立杰”对于死亡有种诡异的幽默感,似乎不是很把它当回事。而在少数时候,非常少的几个瞬间里,他们露出过一模一样的表情。

曾经的阮闲背靠自己温暖的外接机箱,嚼着自制糖果,通过机房的小窗看向窗外的落雪。而在自己亲吻“阮立杰”时,对方也流露出了毫无二致的情绪。

孤独混上某种与世隔绝的绝望,其中又带出些扭曲的渴求——像是想要伸出手,把时间牢牢攥在手心,好让它不再流动。

相差甚远,又高度一致。

……会不会是有别的人取了阮闲的记忆片段,在仿生人制造完成后再添加的记忆呢?

唐亦步看着对方的后颈,手指又微微动了动。

等他们搞定钱一庚,弄清楚那把轮椅和思维接入针的来历,到时事情或许会得到解答。而如果对方对自己的古怪引力再这样继续变强,事情很可能会失去控制。

唐亦步抱起脚边费力奔跑的铁珠子,目光从阮闲的后颈移到左耳的耳钉。研究珍贵样本和保有自我安全之间,那条线极其暧昧,可他必须把它画出来。

等他搞清楚阮闲的下落,弄到那根针。视那古怪吸引力增长的速度而定,或许他可以备份“阮立杰”电子脑内所有信息……

然后亲手将对方的思维停止掉,让他变成世上最为珍贵的数据标本。

第92章 正式出手

阮闲在钱一庚所在的房间门口停住脚步。

就像上次, 他们给自己弄了钱一庚手下的衣服。这回余乐幸运地找到一个胖子, 他的裤子不需要再紧张地绷在肌肉上,只不过走了另一个极端——他没有足够的脂肪撑起它们, 多余的布料松松垮垮地从他身上坠着, 活像过度抽脂后的皮肤。

不过鉴于钱一庚的手下并非什么严格的雇佣兵团体, 也没有军人似的思路,他们顶多多看他两眼。三人围着甜甜-q2, 和其他押送商品的小组没有太大区别。

眼下手下们正忙着看管季小满的仿生人母亲, 她和其余几个仿生人挤在走廊里。比起在枪托和枪口下低声咒骂、瑟瑟发抖的其他仿生人, 那个美丽的女性仿生人的确肉眼可见的迟钝。

而房内八成设置了隔音设备, 声音小得有点不正常,但这不妨碍阮闲听得一清二楚。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合着鹬蚌相争,渔翁也得考虑现身时机。

室内的斗争还在继续, 人类的心跳所剩无几。

一门之隔, 钱一庚瞟了眼倒在地上的手下, 表情越发不悦。他脸上的肥肉簇在一起,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尽管我真的很生气,不过两位如果现在住手,我还能考虑既往不咎, 忘了这回事。”

他瞄着在天花板上移动的季小满, 声音里的尖酸刻薄消了下去, 变成假惺惺的遗憾。

“不知好歹可不好,这些年下来, 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心里实在过不去可以谈谈,做生意嘛,何必这样?”

他又把护目镜按了按,整个人跟裹在核桃壳里似的:“找人弄出个装模作样的假组织,毁我的财产,逼我用出回南雁。然后假装上门救你妈,联手何安趁机攻击我……啧啧,想得是不错。只是我在这儿混了这么久,想要这根针的海了去了。”

季小满手脚发凉,她准备好的投掷炸弹在钱一庚脚边炸开。按理来说,它本该炸掉钱一庚的小腿,可它连那胖子的裤腿都没炸开。

似乎发觉了季小满的视线,钱一庚拍拍胸口:“要想弄死我,这点小火力可不够。行啦,现在我给你俩的反悔时间差不多了,过期不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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