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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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皎喝了一口凉得差不多的茶水,慢悠悠道,“将军的人,不听我使唤呀。”

寿伯哪儿敢接口,只告退了。

顾皎又在前院坐了好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声才起来,道,“应是将军他们来回来吃午食了。走,咱们接将军去。”

午食十分丰盛,除了有各样野味,也有从冰下取的肥鱼。

因灶间足够宽敞,各种调味料也足,还有几个仆妇做下手,勺儿便大展身手了。龙口米粮多,鱼多,山珍也多,做席面讲究的是味道鲜美,原汁原味。她晓得来吃饭的除了夫人和将军,另有顾家的老爷、少爷和魏先生,便一点也不肯将就。

汤必定是老母鸡煨出来的高汤,下了山上挖的冬笋和吊了几年的火腿,成就一锅浓香白汤。

破开小庄外的池塘冰面,起了肥鱼出来,活生生的带着鲜味儿。就这般杀了,鱼肉细细地剁成丸子,鱼骨熬汤,也是两样菜。

又找了些咸鸡板鸭和烧鹅,一锅蒸了。

海婆见满桌子的肉,只那汤里飘着些冬笋,便去外面扯了一把豆尖苗来。高汤烫过,一碗素菜,给顾皎清肠胃的。

简单、乡野、新鲜。

魏先生一进饭堂,立刻喜笑颜开。

“吃什么好的呢?”他说。

顾皎推了推自家的菜,玩笑道,“吃素呢。”

他看一眼,“天寒地冻,能有一碗菜苗,黄金来也换不了呀。”

顾青山和顾琼满脚泥地进来,一边找水洗手,一边接口,“顾琼,先生想吃喜吃新鲜清淡。你按旬进城,带些新鲜的菜蔬和野味去孝敬先生。”

魏先生十分满意,径直坐下,“好肉好菜,岂能无酒?”

李恒随后,听见个酒字,道,“先生,崔妈妈不许你多喝酒。”

“看不见,她看不见的。”魏先生冲顾皎,“夫人,庄上可有好酒?讨一口喝喝?”

顾皎才来,哪儿知道有什么好酒?还是顾青山,拍拍顾琼,道,“去,石仓二楼有个小隔间,里面泥封了许多五斤装的坛子,你抱一个出来。”

顾琼喜笑颜开,显然晓得那是好东西,小跑着去了。

顾青山这才对魏先生道,“不是什么好酒,乃是高梁酒。因山下有一片旱地,种什么收成都不好,便随意种了些高梁和粟米。收回来堆仓里,吃又无人吃,白坏了也可惜。四五年前得了个酿酒的方子,便找人酿了一批高粱酒,放仓里存着。先生试试吃口,若觉得好,便搬些去城里。”

魏先生连连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话间,顾琼果然抱了个酒坛子来,老远便闻见冲人的味道。

李恒靠着顾皎坐下,对魏先生道,“只能一碗。”

“下午不骑马,坐车,多喝些也无事。”顾青山要劝酒。

顾琼则一把拍开泥封,扯了红布,更浓烈的酒香气立刻出来了。魏先生深吸一口气,满脸沉醉的表情。他点着酒哈哈大笑,“烧酒,对不对?是烧酒?”

顾皎的爸爸爱酒,她知烧酒。古时候酿酒技术限制,出的多是米酒类的低度浊酒,因此才有书上的故事,某壮士一口气十八碗的夸张说法。后唐时期,一批以剑南春为代表的高度酒开始出现,又因其酿制方法,被称为烧酒。

她倒是没想到,这块儿居然也出现烧酒了。

可见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并不比穿越众少多少。

“对。”顾琼道,“先生,这是烧酒。可醉人了,我只半碗就醉。”

“那你得练练,起码要有一碗的量。”说完,魏先生拿了一个空碗摆顾琼面前,很豪气道,“给先生斟满了。”

李恒欲要劝,但不知为何,又沉默下去了。

顾皎看看他,再看看魏先生,只觉两人看着那清亮的酒液入碗的模样,既似怀念,又似悲伤。她便什么也没说,吃着自己的菜苗和白汤,陪了一餐。饭桌上,聊起了乔迁之喜,该找个好日子发请帖,正经请左近的人家来欢喜一场。譬如说,王家的,顾家的,温家的,孙家的。

不管如何,以后要相处的日子还多呢。

要结束的时候,顾皎实在好奇烧酒是什么味道,问顾琼要了一点点。顾琼先不给,可禁不起她瞪,只好给了一口。她喝了,舌头辣得不行,但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袭来的是记忆中的味道。

她对李恒笑笑,“好喝。”

李恒有些哭笑不得,对一旁的杨丫儿道,“把夫人送回去,等下她就该醉了。”

顾皎想说没那么容易醉,但只坐了几分钟,头就开始晕起来。这后劲,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实在顶不住,也不逞强,乖乖地就回东院了。

火墙将屋子烤得暖暖的,衾被上满是她自己的味道。脱了大衣裳和簪环,直接滚了进去。

大约是酒,也是那点儿熟悉,令她彻底放心起来。

这世界还不算彻底陌生,只要她够努力,吃的穿的用的,总是会回来的。

顾皎抱着这样美好的期待,进入了梦乡之中,也是第一次没有被疾病折磨的睡眠。

这一睡,从晌午到傍晚,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全身懒洋洋地和暖极了。

她揉揉眼睛,打两个哈欠,又在在床上打滚儿伸懒腰,待要学着念两句歪诗,不想李恒的声音传来。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睡了足足一下午,实在放心得很。”

顾皎撩开帐子,天色果然暗沉了。将军大人斜靠在榻上,手里虽拿着书,头却偏向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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