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1 / 2)
厂子里有两台机器出了故障,谁跑得最慢被拉下来做免费苦工,谁自认倒霉。其实大家也想留下来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考虑到活阎王老唐在此,工人们和钱谨裕一样拼命往前冲。
老唐是个死脑筋,你在他面前干的好吧,他认为是你的本职工作,不表扬你。如果你干的不好,他不仅批评你,从今以后他还经常盯着你。
大家真的是惹不起老唐,只能看见他尽量绕道走。
唐熙囿戳了戳丈夫:“其实我们不需要走这么快。”她对上丈夫不解的眼神,干笑一声说,“我替你去问边角料的事,不巧的是爸正在为机器的事头疼,听到你竟然还有时间关系边角料的事,笃定你闲的淡疼,因此给你找点工作做。”
钱谨裕顺着妻子的目光往回看,让他往回走?
“怪你自己非要我去问边角料,撞到木仓/口上了吧。”唐熙囿无情地剥开丈夫的手,推他几步,“我先回家,你跟在爸身边多学点东西。”
唐熙囿骑自行车潇洒离去,独留钱谨裕一人面对看他不爽的老丈人。
钱谨裕回到车间,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不动,眼珠子却一刻不停转动观察车间生产的零部件。
有专业的维修工人在,叫上不懂机器的人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他为什么留下女婿呢,单纯想把女婿放在眼前好好观察一下,老胡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在给维修工人递工具和零件的同时,老唐隐晦的偷偷看女婿,女婿还是以前那个让人见了就来气的熊样子,并没有找到让老胡感兴趣的闪光点。
“诶,说你呢,别瞎瞅了,过来干活。”佟辉从下午修到傍晚,还没有找到这台机器哪里出了问题,再看到付卓阳几个人快修好另一台机器,他心里难免会着急。
此时悠闲观察车间的钱谨裕点燃他的火气,也不管钱谨裕会不会修理机器,理直气壮使唤钱谨裕干活。
“佟技术员,我…”
还没等钱谨裕说完话,佟辉打断钱谨裕:“机器怎么启动不起来呢,电机没有问题,你去排查一下电路有没有问题。”
佟辉把排查电路的工具交到女婿手里,女婿人傻胆大真拿工具去检查电路。老唐冰棺脸上终于出现别的表情,担心女婿被电出个好歹。
高中那会儿,每个寝室插座没电,男生们靠一把能测电的十字螺丝刀接通电路,再也不用扣掉手机电池,花五毛钱到校外充电。大学那会儿,钱谨裕和那些小少爷们玩的开,经常亲自上阵改装汽车,和校内或者社会人士玩赛车,因此和小少爷们建立坚定地革命友情。
在外人看来,钱谨裕瞎测电,在佟辉看来,咦,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钱谨裕在排查电路有没有出现短路过程中,佟辉也没有闲着,他怀疑机器的转轴出了问题。
正当佟辉脱掉手套,先清理掉粘附在轴上的机油,“隆隆隆…”机器忽然转动起来。
佟辉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偏头看那小子趴在地上瞎捣鼓东西,他虎着脸走上前:“别乱碰电路,你接错电路导致整个车间的机器烧坏了怎么办?”
“电路处于通电状态,除非我不想活了才去碰它。”钱谨裕直起腰,用下巴对准下面一团乱成麻的电线。
从机器发出的声音可以听出机器的确出了故障,之所以机器不转动,因为忙了一下午,他头昏眼花不小心接错电线。
佟辉脸色有些难看,扭头回到机器面前。他侧耳听机器的声音,根据经验推断出机器哪里出现问题,再着手修理机器。
钱谨裕把玩十字螺丝刀,静等他们维修机器。
在天黑之前,两台机器终于被修好,维修技术员和老唐打声招呼离开厂子。钱谨裕想和岳父套近乎,给他一些边角废料,奈何岳父不理他,纵使他能言善道也使不上力气。
“链条和车轴的边角废料,你想要,给你弄一点,也能弄得到,不过你要写一份计划书给我看看。”出了厂门,老唐停下来拍了拍女婿胸上的派克钢笔。
女婿胸上的白衬衫口袋里天天放一支钢笔,他却没有看见女婿写一个字,真不知道买这么好的钢笔有何用。
他不想听女婿结巴和他说话,说完要说的话,他骑自行车回家,没提送女婿一程。
钱谨裕估量一下,他要是说拿这些东西干投机倒把的事,岳父大义灭亲的可能性有多大。以岳父雷公性格,估计他凶多吉少。
他有想过到废品站买车轴和链条,可是这个年代自行车质量特别好,除了三四年换一次内胎,车架子用个三十年都不会坏,废品站很难见到一辆废旧自行车,他想从自行车厂以外的地方买车轴和链条,买不到。
想了一路,钱谨裕站在大门前,迎头撞上一个人。他抓住门框,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瞧,是姚博恩的大哥,惊喜道:“博俊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回来的。”姚博俊楞了一下,才想起和他说话的人是谁。
钱谨裕和他说了两句话,看出他有事做,和他说了句:“博俊哥,天色不早了,我回家吃两口饭,明天聊。”
“行。”姚博俊的身影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钱谨裕走到院子里,看到姚家房间里灯火通明,气氛有些诡异,不会真被他乌鸦嘴说中,出大事了。他抠了抠下巴走进屋里:“妈,平常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在巷子里说话,今天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博俊哥回城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棒不棒————————
第132章 第六世界
“一个院子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博俊回来。不仅博俊回来了,阿兰嫂子的儿子、汪敏姐的闺女都回来了,离家十来年的孩子们都回来了,他们哪有心思在弄堂里闲聊。”钱母回应儿子,眼睛却瞥着女婿捏一根针,用特殊的线缝什么真皮女式包。
听女儿说这批真皮材料有瑕疵,女婿以前的同学低价卖给女婿,那位同学心大的把真皮材料给女婿,让女婿什么时候有钱再给钱。
一个大男人做的包能卖出去吗?
周围的邻居扯一块布自己做的布包,或者自己用毛钱勾零钱包,谁会花钱买这玩意儿。
纵使钱母不看好女婿,也没开口劝女婿别浪费时间精力。她走了一会儿神,回想到阿兰、汪敏看到孩子,脸上没有惊喜,反而吓坏了、愁坏了,感慨两句:“下乡的知青陆陆续续回城,有的人一走十来年,兄弟已经成家生几个孩子,房子早已被新成员占据,地位尴尬啊!”
孟隽的手顿了一下,他替兄弟下乡当知青,背井离乡十来年,好不容易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中,可家里的人却把他当成陌生人,埋怨他不该回到城里,应该在农村扎根。
他的眼睛暗了暗,继续缝制手中的包,脑子里想的全是父母、兄弟留他一家四口吃一顿饭,回乡的火车票替他们买好了,劝他们回乡下安家。
其实他本来打算参加高考,上大学意味着他不能赚钱养家,池鱼和喵喵的教育问题怎么办?他已经三十岁,生命已经走了一半,上不上大学意义不大,可池鱼和喵喵还小,他们必须享受良好的教育,去看和感悟更精彩的世界。
他不是毫无准备带妻儿回城,也没想要接替父母的工作。他写信联系以前的挚友,找到挣钱的门路才收拾行李回城。挣钱这件事他准备和父母坦白,但是父母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听母亲高谈阔论知青回城面临的尴尬局面。钱谨裕接过妻子端给他的饭,小声嘀咕一句:“妈当着姐的面说这些话,也不怕姐和孟隽多想。”
“你和妈半斤八两。”唐熙囿低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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