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他总算是明白,出门之前,谢灵境让他怎么舒适怎么来穿戴,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
“想要见识下你所谓的‘好地方’,还真是不容易。”宋君临后悔没叫车来。
走在前头的谢灵境转身,望着他嘲笑:“啰嗦什么,前面不就是了?”
宋君临睁大了眼,总算是在新绿浓翠中,找出了一抹属于人类建筑的灰。
隐藏得还挺深。
再走近了细瞧,不止是新绿浓翠,还有繁花似锦,眼前这栋灰黑小房子,看起来倒像是停泊在这片自然汪洋中的小船,深深陷在了水里。
原来是间书店。宋君临抬头看了招牌,忖度这里如何算得上是个好地方。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啊。”已经上前一步去推开了门的谢灵境,侧身朝他招手。
门开的瞬间,黄铜门铃清脆地“叮铃”响,是属于夏天的声音。有猫从门缝里钻了出来,试图跑开,被谢灵境眼疾手快地弯腰拎起了后颈皮毛。
“哦,是灵境啊,你来了。”跟着猫咪后面出来的一位老妇人,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满头银丝梳得齐整,在脑后挽了个光滑的圆髻。她高挺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正透过那对圆润的镜片,打量着立在谢灵境身后的宋君临。
“这就是你先前说的朋友?”打扮清斯的老妇人笑,“也是个帅哥呢。”说着招呼他们进来。
宋君临敏锐地小声问谢灵境:“也?”
谢灵境抱了猫,一手顺着它背上的流畅线条抚摸,侧过头看了他,理所当然地笑:“艾瑞克,是艾瑞克介绍给我们这家餐厅的。”顿了顿,又举一反三地解释,“‘我们’,是指我和艾玛。”
他像是已经不在意这些,转而发问:“餐厅?”他以为,正如外面招牌上所写的,这只是家书店。
很显然,是他想得太天真。
穿过林立的书架,他被带领着走出了房子,进入后院,视野顿时一片豁朗:绿树青草,繁花烂漫,宛如进入了莫奈的花园。
而就在那其中,零零散散,摆了两三张桌子,都铺着纯白的桌布,上面一只透明长颈玻璃花瓶,里面半瓶清水,养着明显就是从这园子里摘下来的新鲜花束。
“这是一家书店餐厅。”种有埃及蓝睡莲的小池塘边,谢灵境和宋君临在桌旁坐定,望着离去的老妇人身影,谢灵境解释着。
“布朗太太是z大退休的教授,她教授英国文学。而她的丈夫,布朗先生,退休前则是一家五星级餐厅的主厨。如你所见,在退休后,他们一起开了这家书店餐厅。”
宋君临环视四周,点头:“地方是不错,不过……”不过书店餐厅,倒不少见,如今国内也有很多这样的场所,多是文艺小资们爱去的地方,一本书,一杯茶,就着高大的落地窗,能坐一下午。
知他心中所想,谢灵境笑:“等你尝过布朗先生的厨艺,就会知道,一天只接待五桌客人的这家餐厅,到底有多难约。”
“五桌?”宋君临瞥着不远处那空空的两桌,挑眉。
谢灵境两手撑在了桌上,手掌交叠托了下巴,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纯真地笑:“对呀,五桌:中午两桌,晚上三桌。”她笑得眉眼弯弯,“不过,为了能够让你更好地欣赏这里的景致,品尝布朗先生的厨艺,今天中午我包场了。”她笑着一歪头,“感不感动?”
能不感动吗?宋君临微微笑着,看了她:“这几天,就为订这里,花了不少心思吧。”
“倒也没有。”她却老实,“跟艾瑞克拿回个人情而已。”
又是那个艾瑞克。宋君临稍稍皱了眉:“你们关系倒好。”
谢灵境一点就通:“怎么,嫉妒他啊。”她藕白的胳膊平放在了桌上,上身前倾,如水般的眸子望了他笑。
知道她又在拿自己开心,宋君临这回可不再上当了。他靠去了椅背,抱了胳膊在胸前,懒洋洋道:“我嫉妒什么?你花心思包场,现在坐这里跟你吃饭的人,又不是他。”
被反将了一军,谢灵境怏怏,依旧坐了回去。低垂的视线瞥着桌下宋君临的长腿,忍不住踢上一脚:“怪不得人都说,太聪明的人不讨人喜欢。”
冷不防就被踢了一脚的宋君临,这时候反应也快,长手往下一伸,就攥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脚踝,仿佛只要他稍微用点力,那纤细的脚踝就会断掉一般。
无视了她被陡然抓住后的怒目以视,宋君临倾身往前,视线与她的平行,笑:“可我就喜欢聪明人。”
谢灵境迅速地在脑海里拐了个弯儿,再次勃然大怒:“你是说我不讨人喜欢?”
好在大厨布朗先生及时出现,送上今日份午餐,谢灵境总算没给掀桌。
只瞧了餐食一眼,宋君临不由得挑了眉:“汉堡?”他想起前几天打发时间时,看的那部电影,桌边坐着西装革履的英伦绅士,餐车推来,雪亮的西餐盖掀起,露出的却是麦当劳快餐……
谢灵境知道他心理落差了,一面拿过盛有可乐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才说:“能将蛋炒饭做得绝顶好吃的人,都是天才,汉堡同理。”她举杯论证。
宋君临犹然怀疑。
见此,谢灵境干脆搬了椅子,坐去他身边,殷勤地为他配好了餐,送去他嘴边,笑盈盈劝说:“你就先尝一口,要真不喜欢,再说。”
宋君临于是将信将疑地,就着她的手,咬下了第一口。
所谓万劫不复的第一步,大约都是这样踏出去的。
充盈在唇齿舌尖的美味,叫宋君临头一回意识到,原来汉堡,也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来。他这前面快三十年,都白吃了汉堡了。
这一顿,他连一贯厌恶的生菜,都没有剩下一片。
酒足饭饱,他满意地靠去了椅背上,点头:“就算是要欠你那个艾瑞克的人情,也值了。”
所谓食色性也。
谢灵境一手捏了已经温凉的玻璃杯,望着宋君临,一双长眼睛笑眯眯,弯成了月牙。
“高兴了吧?”她明知故问,“既然如此,我要是告诉你这周末我不能再来见你了,也不许生气啊。”
这又是什么逻辑?宋君临满头问号,但看在美味的份上,他还真就和颜悦色,只问:“哦?你要做什么去?”
他以为期末仍会是她的借口,但却看她将下巴抵去了杯口边缘,两眼慵懒抬起,反问他:“你知道拉沃葡萄园梯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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