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德平公主对薛楼月的话半信半疑,毕竟,上次史清婉在焕容斋的脂粉中嫁入麝香,陷害薛亭晚的事情,起因便是那日女学之中,薛楼月把薛亭晚是焕容斋掌柜的事情大肆宣扬了出去,惹了一众小人暗中使坏。
薛楼月心思缜密,见德平公主在此,当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方才约薛亭晚上山一见的人又是谁?!
莫非,是有别的男子约着薛亭晚幽会?!
薛楼月心中万般好奇,一想到若是能撞破薛亭晚和别的男子的幽会,便能坏了薛亭晚的闺誉,便起了尾随薛亭晚上山的念头,当即对德平公主道,“公主是在找阿姐吗?她方才上山去了,咱们一起去寻她吧!”
奈何德平公主却不是吃素的。她对薛楼月方才的解释并不完全相信,此时见薛楼月直勾勾地往揽胜山上看,下意识觉得薛楼月心中有鬼,启唇道,“非也,本宫不找薛亭晚。眼看着宴饮过了一半,也该回去了,路上黑,本宫害怕,还请你和本宫一起回去。”
“那阿姐……”
德平公主微露不耐烦,拿出了几分公主威仪,“自有宫人去请永嘉县主回席上,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话说的强硬至极,薛楼月虽不愿意就这么回去,可德平公主开了御口下令,她无法忤逆,只好陪着德平公主一起回九曲回廊去了。
☆、第41章中秋(四)
青石板小径两侧花树佳木郁郁葱葱, 时不时传来几阵香甜的桂花气味。
树梢上悬着盏盏宫灯, 将暗夜小径照的亮如白昼。薛亭晚提着衣裙拾阶而上,一会儿便到了揽胜山顶。
夜凉如洗, 天上圆月高悬, 洒下清辉如雪, 倒映在澄镜湖上,映出一轮月影泛金波。
薛亭晚迈着莲步入了翠樾亭中, 耳畔传来瑶笙阵阵, 凤萧声声。
她伸了一双玉臂, 身子撑在栏杆上,杏眸微微俯瞰——不远处, 乃是琼林苑中的九曲回廊, 馆榭歌台, 山水幽景,此时皆被笼罩在一片银冷月光中,恍然若瑶台仙境,玉殿琼楼。
薛亭晚在亭中转了一圈,见此处没有德平公主的身影,心中有些许狐疑。奈何方才上山走的太急,这会子顿觉一阵累意袭来,只好坐在亭中歇息片刻。
薛亭晚正弯着柳腰, 伸了柔夷轻轻锤着发酸的小腿, 忽然听见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薛亭晚背后一寒, 心中莫念了句“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才慢慢转过头去,刚巧对上裴勍清风霁月的一张俊脸。
薛亭晚松了口气,挥袖轻抚了胸口,语带埋怨,“原来是裴大人!此地夜黑月圆,却还这般故作玄虚,真真是吓死我了。”
她生的秀美琼鼻,桃腮杏眼,此时莹白的小脸儿上含嗔带怨,眉目生动的叫人移不开眼。
薛亭晚今日一袭盛装打扮,鬓发间钗环华贵不俗,身上的衣料飘逸鲜亮,就连玉臂上挽着的一条披帛,都是用上好的鲛人纱制成。
此时坐于亭中,她周身衣袍如云似雾,配上眉心一点金色花钿,真真是风鬟雾鬓,眉目生辉。
裴勍望着她半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诸如月宫仙子,姑射神女一类的词文。
薛亭晚望了男人几眼,见他清隽俊面上明明神色如常,不知为何,却觉得他的神色比平日和煦许多。
“裴大人可有见到德平公主?方才她差了侍卫叫我上山,如今我上来了,可又找不到她在哪里。”
“不曾见过。”
翠樾亭中,裴勍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明月当空,夜色山林,亭台曲水,眸中暗波涌动,淡淡启唇,“薛亭晚,你兴许是弄错了——叫你上山的并非德平公主,而是我。”
以往,薛亭晚叫裴勍“裴大人”、“裴上师”,裴勍称呼薛亭晚“永嘉县主”,再不济,也要叫她一声“薛小姐”。
此时薛亭晚被直呼其名,杏眼圆睁,芙蓉面上微微一愣,自亭中起身道,“裴大人找我上山做什么?”
裴勍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着一脸不解的美人儿,“我发现,有件事情半个大齐都快知道了,永嘉县主却依旧充耳不闻。”
薛亭晚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狐疑——开玩笑!如今她手里握着数个坊间小报,每日京城中有什么新的八卦传言,她都是第一个知晓的。若要论消息灵通,有谁比得过她?!
思及此,薛亭晚当即便挑了远山眉,嘟着粉唇,颇为不服气道,“裴大人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是本县主不知道的?”
裴勍脸不红心不跳,垂了一双深若幽潭的眼眸,直直望进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眸里——
“我心悦你这件事。”
薛亭晚闻言一愣,等反应过来方才男人说了什么,整个人又是惊又是羞,桃腮登时泛上两抹红霞,一直蔓延到了耳后根去。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她背靠着亭柱,他立在她身前,正垂眸定定看着她。
薛亭晚这才发现两人离得极近,忙垂下杏眸,躲开他直视的目光,“裴大人的玩笑开的太大了些!”
她莲步一转,下意识就要躲到一边儿去——避开他。
不料,裴勍竟是陡然一倾身,伸了两臂撑在薛亭晚身后的柱子上,把人儿环在身前。
方才,他在席间饮了几杯薄酒,身上尚染着三分酒气。
他静静看着她,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裴国公裴勍心悦永嘉县主薛亭晚,意欲求娶,并非玩笑。”
薛亭晚被男人圈在柱子和身体中间,嗅着那股子熟悉又好闻的松香味,整个人从头惊到了脚。
此前,薛亭晚还在纳闷,这一世裴勍不娶史清婉,会娶哪家的贵女?千猜万想也没料到,此事竟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上一世,薛亭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爱情和婚事,既然上天叫她重来一回,这辈子,她不想重蹈覆辙,对男人压根本不抱有希望。她本想着,以后过着“手握铺子,日进斗金”的日子也挺好的,可没想到,“意外”总是发生在她的计划之外。
薛亭晚年方十五,刚过了及笄之年,正当嫁龄。
她又不傻,在国子监女学的数月以来,怎么会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裴勍对她的特别?
她只是难以置信——裴勍那样的人,说是整个大齐最为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也不为过。她薛亭晚虽不是下里巴人,却也绝对不是可与之相配的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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