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此乃是薛亭晚的主意,大肆宣扬焕容斋免费赠新品的噱头,一是增加新品的影响力,为新店开张积累人气,营造热闹氛围,二是通过无偿赠送新品,赚一波路人缘,若是路人觉得新品好用,如此口耳相传,自然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客人。
看热闹的人流散去之后,焕容斋开始正常营业,因店铺装潢华贵,名字雅而不俗,很快便吸引了许多达官贵人家小姐的车轿。
焕容斋店中的伙计皆是些年轻妇人,依着薛亭晚的吩咐,她们脸上的妆面都是店中售卖的新品口脂、脂粉描绘出来的,简直是行走的陈列展示。
有的大家闺秀看三种口脂颜色都新颖合心意,一下子要了全套,有的小家碧玉嫌店中口脂、脂粉价钱昂贵,本来还有些犹豫不决,后来听伙计说这一批新品仅仅有一百盒,咬咬牙也下定决心买了下来。
于是,不到半日的功夫,焕容斋就卖出去了三十多盒口脂、二十来盒脂粉。
薛亭晚看了一圈店中营业情况,放心的点了头,又起身随着管事儿去了里间库房。
因口脂、脂粉、香料金贵得很,害怕暴晒干燥的坏境,要置放于阴凉之处保存,故而薛亭晚给焕容斋和添香斋定制了一批摆放货物的木架,置于阴凉的库房之中。
管事儿一边带着薛亭晚参观库房,一边道,“秉县主,以前库房中上货、取货的时候,总会打翻打碎些瓶瓶罐罐,如今有了这些架子,伙计们取货、卸货的时候方便了许多。”
薛亭晚点点头,当即随手点了旁边一位伙计,问道,“这两日你们在店中来来往往,十分辛苦,可觉得店中的摆置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那伙计是个十来岁的小厮,乃是头一回见仙女儿似的大东家,并不敢直视薛亭晚的玉容。
伙计红着脸,垂着首,不敢乱看,挠挠头道,“不敢在东家面前言辛苦。店中旁的都好,只是咱们上新的口脂品种太多,三个颜色的包装盒子又都一模一样,实在不好分辨,光是开业这小半天,小的和旁的伙计就拿错了好几回颜色。”
以前店中销售的口脂、脂粉只有一种颜色,怎么拿都不会出错,如今光是口脂就有三个颜色,还都装在一样的盒子里,忙的时候拿错也是常有的事。
这确实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薛亭晚想了想,冲管事儿道,“劳烦妈妈吩咐下去,回头将盛放口脂的掐丝珐琅盒子换成三种不同的颜色,对口脂的颜色加以区分。另外,咱们的脂粉比市面上别家的都金贵得多,丢上一盒便是数两银子出去了,劳烦妈妈将每件盒子上都编上编号,好做到出入库井井有条,每一件产品都有迹可循,既能查到去向,也能查到源头。”
管事儿应了声是,当即吩咐底下的人着手去办。
薛亭晚迈着莲步环视了一圈货架,又启唇道,“新品若能在今日里售完,明日便开门,歇业,打出“新品售完,补货中”的招牌。”
管事儿闻言,不禁疑惑道,“县主,今日咱们的新品卖的好得很,有些小姐愿意花银子都买不到呢,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咱们的五百件新品也都已经补货到位了,为何不趁热打铁,一气推出来卖呢”
薛亭晚轻轻摇头,笑道,“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只要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还有什么新奇可言再者,只有那些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才能吊起来这些达官贵人猎奇的胃口。”
这番话别开生面,洞察人心至极,管事儿心中略一深思,不得不暗叹薛亭晚用意之高明。
薛亭晚在焕容斋呆了整整一个时辰,又去看对面的添香斋的生意。
添香斋以往的香料生意便不错,如今重新开业,上了几种新香料,四种应季花香倒是卖的很好,只是三种古香价格昂贵,只有识货的人才会花重金购买,买的人难免少些。
薛亭晚嗅了会儿铺子中的幽幽香气,觉得有些困意上头。入画见状,忙扶着薛亭晚做到一旁的太师椅上,面带忧色道,“小姐许是累了这几日白天去上学读书不说,晚上还要熬夜抄那劳什子院规院训那院训有三百多条,这都抄了三个晚上了,竟是连一遍都没抄完十遍不知道要抄到何年何月婢子瞧着,小姐的眼睛下头都熬得发青了”
听着入画的嚷嚷,薛亭晚本来还不在意,听到“眼睛下头都发青了”的话,当即心头一跳,忙叫人取了铜镜来看。
铜镜中,美人儿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只是一双杏眼下头果真泛着隐隐青色。
薛亭晚一向爱惜颜色,重视姿容,更何况,再过几日便是端午御宴,到时候还要和众贵女、公子一同赴宴,这幅样子可怎么见人
薛亭晚看的糟心,摆了摆玉手,侍书当即把铜镜拿了下去,“晚上便取些珍珠粉、玉容膏来,好好地敷上一敷”
五月初五,乃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易经乾卦中曰“飞龙在天”,便是取端午龙星处在正阳大吉之位之意。
每年逢此佳节,平民百姓熏艾浴兰,吃粽子、缠五色辟邪丝线。皇帝为了广布恩施,显扬龙德,于京中如意湖举行龙舟竞渡,也算是与民同乐。
今年的端午节恰逢文武百官休沐,献庆帝于如意湖旁设正阳宴,除了宴请文武百官之外,还特别开恩,令国子监生员入宴。
御宴下首,乃是文武百官的桌宴,再往下首,便是如意湖畔的国子监生员之宴。国子监生员男子、女子分宴而坐,遥遥相对。
临近开席,薛亭晚才和妹妹薛楼月踏着一片嘈杂姗姗而来,她身上是件粉白色云纱立领八宝纹长衫,下头的淡青色十六幅裙上绣着雨露风荷,裙摆随着莲步款款摆动,恍然如置身莲塘万顷,风吹荷动。
她生的乌发雪肤,云髻上簪着几支多宝攒珠花、两支云蝠纹金钗,玉臂上扣着两环碧玺如意金臂钏,更衬得肤如凝脂。
周笙看见薛亭晚走来,忙冲两人招了招手,薛亭晚灿然一笑,妩媚的一张小脸儿顿时艳艳生辉。
“她来了她来了永嘉县主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又是最新款式的”
“县主这裙子果真仙气飘飘,改日我也要照着样子制一条”
“得了吧,但凡永嘉县主穿过的衣裳,隔日便有十几个贵女效仿,县主穿是别出心裁,其他人效仿岂不成了千篇一律”
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惠景侯府的永嘉县主薛亭晚生了一副倾国倾城貌,千娇万态身,令人见之忘俗,无不叹一句“艳绝芙蓉面,轻盈杨柳腰”。
等薛亭晚和薛楼月落了座儿,贵女席中嗡嗡的议论声仍未停止,那厢,国子监男席上,更是有些生员探头探脑的看,甚至有几个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为一观永嘉县主之芳姿。
因着大齐民间有端午节在额头上点额黄的风俗,薛亭晚为了应端午佳节的景,今日特地在额间点着金色的花钿。
平日在女学里念书,只能穿着统一的院服,宛氏给薛亭晚和薛楼月制的新衣裳都放在衣橱里积了尘,今日好不容易逢上休沐,恰巧又赶上端午盛事,薛亭晚当然要可劲儿打扮一番。
那厢,史清婉仍旧是一身半新的浅色衣裳,头上戴了几朵素色的珠花,倒也清雅别致。
她冷眼旁观这薛亭晚落座,鼻中冷哼一声如此哗众取宠,招摇过市,也只有凡夫俗子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许飞琼轻声笑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倒不知道,永嘉县主这般婀娜的打扮,是为了给谁看。”
此言暗中嘲讽薛亭晚未出阁却思嫁,周围几个贵女闻言,皆是掩面一阵偷笑。
薛亭晚听见此言,当即回头冷笑道,“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乃是男子诓骗女子、看轻女子的鬼话。谁说女子只能为了取悦男子而打扮本县主偏要说女为悦己容,本县主戴珠翠、着华服乃是为了取悦自己再者,能叫某些阴阳怪气的人心生妒忌,本县主便更加开心上三分。”
许飞琼没想到薛亭晚今日脾气如此火爆,眼看着御座在上,竟是忍也不忍。许飞琼被怼了一通,脸上没面子至极,只掩面装作饮雄黄酒,讪讪不再言语。
方才薛亭晚一席话怼的众贵女噤了声,席间登时一片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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