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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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心底叹了一声,心中十分担心弟弟,而陆惠妃见到来人,则欢喜地眉开眼笑,她已有许久没见到兄长陆峥,而兄长身边的小女孩、她四岁的小侄女稚芙,一见到她,也高兴地合不拢嘴,礼还没行完,就朝她扑过来唤道:“姑姑~姑姑~”

当然,她才刚朝她迈出半步,即被哥哥给拉抱住,哥哥神色恭谨地代女告罪道:“小女年幼无知,不懂礼数,还请太后娘娘、陛下恕罪。”

太后不理朝事,对许多朝臣,都只是略有印象,至于出身何处、担任何职,就常常记不清楚,她看身前这与温羡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瞧着与惠妃相熟,猜测着笑问:“这是宁远将军吧?”

“是”,剑眉星目、身形俊健的年轻男子,恭声回道,“微臣陆峥。”

惠妃的父兄皆入军从武,前些年,在与北蛮一战中,立下大功,父子皆被授予显赫军职,惠妃之父陆远道受封二品威武大将军,人称陆大将军,惠妃之兄陆峥受封三品宁远将军,人称小陆将军,惠妃也因父兄之功,从九嫔之末的充媛,一跃成为仅次于贵妃的惠妃娘娘。

冯贵妃在旁无声瞧着,心中歆羡之情,不由上浮,她的族人虽也兢兢业业,为圣上江山死而后已,可到底能力有限,所担任的,也都是旁人可代的文职,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恭谨为臣,恪守大梁律法,清正谦廉,不给她这个宠妃,拖后腿就是了。

如若她的父兄,能有陆惠妃父兄之能,也许她早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去年夏天也不必拿那个可怜的孩子来博,如若她背后能有这样坚实的家族倚仗,她这个宠妃,也不必做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天圣上弃了她去,地位一落千丈,自可像陆惠妃那般,自有底气,哪怕淡宠,亦无所畏惧。

冯贵妃心有凄凄,想到昨日离开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后,她因不满陆惠妃近日总是有意无意地越在她前头,言辞间暗暗敲打了她几句,但陆惠妃竟无半分畏色,装作听不懂似的,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一副底气甚足的模样。

这样目中无她的底气,是从上林苑开始的,而在上林苑,她一手策划了白猿发狂伤人一事,尽管她将祸水东引,将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华阳大长公主,可难道不慎有什么痕迹留下,叫陆惠妃发现了,陆惠妃知道她密谋此事,一旦被揭将受到严惩,所以一反常态地轻视她?……

可若陆惠妃真知道是她密谋了狂猿一事,为何密而不发,并不揭于人前?……她的位分,在她之下,只要她将她扳倒,她的地位,就仅次于皇后娘娘,若她手中真的握有她密谋的证据,为何不禀报圣上,将她拉下贵妃之位……

冯贵妃一时想不明白,心里头正絮絮烦乱时,耳边又响起了太后娘娘宽和的笑声,太后娘娘笑对陆惠妃之兄——宁远将军陆峥道:“在外头就不必拘礼了,孩子想同姑姑亲近,有什么过错呢?”

二十有四的宁远将军陆峥,“是”了一声,松开了拉小女孩的手,女孩儿没了束缚,立马高高兴兴地扑到陆惠妃的怀中,开心唤道:“姑姑~”

陆惠妃将小女孩儿亲昵抱起,女孩手搂着她的脖颈,歪着头问:“姑姑,我有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呢?”

陆惠妃上次见小侄女,还是回家省亲的时候,她握着侄女的小手道:“姑姑住在宫里,回家不方便呢。”

太后听了笑道:“以后想见,让人将她接到宫中玩上半日就是,皇儿没有子嗣,宫里安静过头了,哀家也想听听孩子的笑声。”

陆惠妃忙谢太后娘娘恩典,又让小侄女快些跪谢太后娘娘,四岁的小女孩陆稚芙,听姑姑的话,有模有样地叩谢太后道:“芙儿多谢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嘴甜的,令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太后等人在此处遇见沈湛,还见他携妓出游,是件尴尬事,但有陆氏父女这么一岔,气氛松和了许多,皇帝暗看温蘅,见她撞见明郎携妓游春,依然神色平静,并没什么特别波动,而明郎带着那珠璎、在这样的场合下,与她相见,眸中也没有什么特别情绪,二人看起来,倒真像是已经放下旧情的寻常旧人一般。

但,这也只是表面看来而已,皇帝知道,她对明郎的爱有多深,也知明郎亦然,所谓携妓出游,哪是什么移情别恋,大抵还是伤情自弃之举,他赐封明郎为三品昭武将军,满足他心底的从军之愿,但明郎人到了军中,却也并不勤于练兵习武,每日里松松散散,有时时辰还没到,他人就已离了军中,往他新打造的“温柔乡”去了。

皇帝悄看温蘅、沈湛的目光,渐移至“新温柔乡”处,珠璎被圣上的眼神,看得身子僵硬发凉,真恨不得这世上能有失忆药,让她将那日倚红楼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自随武安侯近前行礼,悄望见当今圣上,正是那日闯入倚红楼雅间的“六哥”,她的心,就直往下沉,那日在倚红楼,武安侯所说的话,也许只是一时醉语,也许真有几分真,如若真有几分真,那话中的深意,令人惊惧,而听到了这些话的她,日夜惶恐不已,此刻在圣上的目光下,更是手足冰凉,只觉自己置身在断头台,生死就只在圣上一念之间。

珠璎惊惧之下,不由靠向将她赎买、并待她不错的武安侯,以求庇护,温蘅静看着这位名妓与明郎亲近,心里头倒真是平平静静,如山风无声地掠过岚川,并没有什么气急之感,只是担心明郎。

自和离后,明郎日夜买醉之事,一直传入她的耳中,她心中着急,担心他喝坏身体,担心他自此一蹶不振,很想去看看他、劝劝他,但又怕此举予了他希望,自此又藕断丝连,与他牵连不断,反是害了他,遂强忍着不去,只是让人悄悄打探着他的消息。

如此过了几天,她又听说明郎流连风月之地,夜夜歇宿在倚红楼名妓珠璎房中,她闻言愣了半晌,静思许久后,原本忧灼的心,反倒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与他相识相爱、曾为夫妻,怎会不了解他,若说醉酒或是一时伤情,流连风月,真是过了,明郎有所谋,召妓有所谋,醉酒有所谋,她不知他所谋为何,她只担心,他所谋之事,会淬成一把利刃,割伤了他自己……

温蘅心有隐忧,这等场景下遇见明郎,却也无法言说,亦不知,该如何说,明郎在人前,似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牵扯,并不与她言语,如此沉默着,曾经的夫妻,对面相见,竟俱是不发一言。

皇帝因想着母后已走了许久,她又怀着身孕,也该歇歇,此处风景颇佳,可停下休息,遂命人在芳树下陈设锦席,罗列杯盘,温蘅陪太后坐在花树下,为放松心神,望向山花烂漫处,见那个名为稚芙的小女孩,在花间开开心心地采摘着野花,不由地手抚上腹部,忍不住想,她腹中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女孩呢……

那个可爱的孩子,听说是惠妃之兄陆峥唯一的孩子,是他的发妻叶氏所生,可天不假年,叶夫人不幸难产过世,留下一女,陆将军此后再未娶妻,也未纳妾,独自一人,抚养爱女至今。

温蘅正想着,见那女孩捧着满怀花草跑过来了,一个个地问陆惠妃它们的名字。

问着问着,陆惠妃被问倒了,她识得许多名贵花卉,可认不得这些山野之花,望着侄女手中的一株碧草,面现难色,答不出来。

温蘅正要帮忙解惑,就见陆峥弯下身子,蹲在女孩身边道:“这是蘅。”

“蘅?”女孩像是第一次听说,面露不解,“能吃吗?”

陆峥淡笑,“是一种香草,《九歌》云:白玉兮为瑱,疏石兮为芳,芷葺兮荷盖,缭之兮杜蘅……”

皇帝见陆峥念着念着,眸光看向了温蘅,唇角微微一抽。

作者有话要说:陆峥——当着前夫与皇帝撩妹的奇男子

虽然觉得写得特明显,但好像明郎演技太好了,还是有读者会误解,直说吧,他在跟他妈跟皇帝演戏啊,跟珠璎也是演啊,为什么要演,为什么演的这么亲密,自有理由也自有分寸啊,不会真搞出什么来的,然后之前说过哥哥和公主真不谈恋爱,怎还会认为他俩结尾会在一起了,这想象力太丰富了……

然后膈应恶心的问题,随便吧,这文写到现在,各种争议点,从开头皇帝对皇后平淡夫妻不深爱,就有人膈应,看上女主,膈应,狗了女主,膈应,明郎处理不好婆媳关系,膈应,女主没和离,膈应,容华太傻,膈应,太后偏心,膈应,温羡暗恋女主,膈应……反正什么情节都有人膈应,要是有读者说膈应就赶紧改,这文早不存在了,有人膈应也另有人接受,没有所有人都喜欢的角色,没有所有人都爱的情节,随便吧,平常心看文

第129章 缘启

“……白玉兮……为瑱……疏石兮……为芳……芷葺兮……荷盖……缭之兮……杜蘅……”

小女孩稚芙,磕磕绊绊地重复着父亲的话,不解地问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陆峥手搂着她道:“这是屈子所写的《九歌·湘夫人》,这几句意思是说,用细腻润白的美玉做成镇席,在各处陈设芳香的石兰,在荷叶屋顶上加盖白芷,让杜蘅的香气缠绕四方……”

稚芙手握着蘅草问道:“我还是不太懂,好好的,为什么要在房子里面,放这些花草啊?”

陆峥柔声道:“因为湘夫人要来了啊,湘君与湘夫人约好相见,为了迎接湘夫人,湘君在静水中央,用香木筑屋,用奇花异草装饰,等待着湘夫人的到来,蘅草就是湘君特意捡选来装饰香屋的其中一种香草,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

稚芙听父亲的话,低首深深地嗅闻,被蘅草的香气,薰沁得笑容满面,她道:“爹爹,我喜欢这个蘅草,我也要把它带回家去,装饰我的房间”,正是学字年纪的她,又好奇问道,“是哪个蘅字啊?”

陆峥轻握着她的指尖,一边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杜蘅之“蘅”,一边轻轻道:“此字寓意美好,常有女子用作芳名,读来口齿噙香”,他说着眸光微抬,自温蘅面上一掠而过,低声道,“公主殿下的芳名,正是一个蘅字。”

稚芙正在心中惊叹此字笔画之多,闻言立看向温蘅,为她着急道:“哎呀,这个字写起来好麻烦的!”

温蘅轻笑出声,稚芙见公主殿下瞧着甚是温柔可亲,不由朝她走近了些,又走近了些,她嗅到公主殿下身上传来淡淡的清新香气,追着闻去,牵起温蘅的一只衣袖,用力嗅了嗅,手抓着衣袖回头道:“爹爹,公主殿下身上,也是香香的,好好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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