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傅错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问:“有事吗?”
师兄这才咳嗽一声:“傅错啊,是有个事儿有人托我问问你。”
傅错低头吃了口面,边点头边说:“嗯?什么事儿?”
师兄把椅子朝他拉近了点儿,挤了挤眼睛问道:“你还是单身吧?”
傅错挑面的筷子顿了顿:“问我这个干吗?”
“你说干嘛啊?”师兄咧咧嘴,怪他没眼力见,“我还不是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哦……”傅错点了点头,听明白了,又笑着低头挑了搓面,“谢谢你朋友抬爱,不过我早就不是单身了。”
“what?!”师兄一脸想不到,“你有女朋友了?我都住你隔壁一年了我怎么不知道?”
傅错低头嘴里含着面,含糊说了声:“异地。”
师兄才一副了然的眼神,唉声叹气地摇头:“可惜了,我那学妹挺喜欢你的。”
傅错听得笑了笑,说:“谢谢她的喜欢。”
两个人相对吃了一会儿面,师兄想起来什么:“对了,那次的小帅哥又来找你了,”说到一半还笑了,“不过这次是大帅哥了~~”
对面的青年一下抬起头:“什么?!……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师兄不太明白他干嘛这么激动,就说:“就我刚才出来吃饭的时候啊,还是老样子,站你门外一直等着,这么大的太阳……”
傅错立刻放下筷子,抽纸巾擦了两下嘴,把钱留在桌上,提起吉他包转身就跑出去了:“师兄你慢慢吃啊!”
“喂……这儿还有半碗呢,不吃了吗?!”
傅错顶着毒辣的太阳一路赶回公寓,上了楼,在楼梯口的位置站住了。上次是阴雨绵绵的夜晚,这次是放晴的中午,长阳台的尽头,高挑俊美的青年挎着吉他包,脚边放着一只不大的银色行李箱,手臂搭在阳台扶栏上,因为个子高,这样一搭后背是微微弓着的,他戴着一副白色耳机,正眺望楼外的风景,太阳炽热的光照得他眯起眼,楼下有车经过,挡风玻璃的反光闪了一下在他脸上,他才转头避开。
隋轻驰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楼道口,胸口微微起伏着,穿着黑色t恤,背着黑色吉他包的青年。
傅错见隋轻驰面朝着自己缓缓站直了,扯下了耳机。他发现隋轻驰好像又长高了,似乎比一米八三的自己还高了那么一点点。
金色阳光洒满长长的走廊,蝉鸣声合着热浪一浪浪袭来,傅错按捺了一下那种要命的心跳,走到他面前,隋轻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开口。他说:“你怎么每次来都不打招呼?”
隋轻驰挎了一下肩上的吉他包,只低头笑了一下,又抬眼问他:“你考虑得如何了?”
傅错点点头,说:“想通了。”
就算未来会后悔又怎样?因为未来会后悔就放弃眼前的幸福吗?未来是什么?未来什么也不是,要紧的是现在。
……是现在。
还差两个月就十九岁的隋轻驰,虽然也还是那么不爱笑,但已经比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的隋轻驰加起来还爱笑了,他笑起来没有声音,好像对笑这件事还有些放不开,只是眼睛会微微迷着,猫一样迷人,阳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眼睛下方,傅错就错觉好像有一片树荫盖在头顶,那么清凉。
隋轻驰下巴指了指那扇门,低声催促:“快开门啊。”
傅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被他用又低又轻的调调说出来,让人怪不好意思。上前开门时隋轻驰的身体就从背后靠近,只停在他身后,傅错都能立刻感到他身体体格和分量上的改变,来自阳台外的热度被隋轻驰的身体挡住了,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门上,隋轻驰影子的高度已经一点都不输给他。
门一开,隋轻驰从他身后一挤就进来了,那一挤傅错只觉得身后像撞进一头成年公鹿一样有力。
进屋后隋轻驰将拉杆箱靠门放好,傅错关了门,又上前关上窗户,把钥匙扔在茶几上,打开了老式的窗机空调,回头说:“热吗?空调有点老了,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凉得下来。”
隋轻驰把吉他包放下来,拽在手里,回头看见傅错的吉他包,就走过去放在了沙发上,和傅错的吉他包并排靠着,这时空调机终于吹出一丝凉风,拂过他背心,他转身见傅错在门口的厨台拿了只杯子,正给他倒水。
走过去,傅错正好转身把水递给他,隋轻驰接过来,还没喝,傅错就又朝冰箱走去。
隋轻驰一把拉住了他。
傅错转身,隋轻驰凑过来就落下了吻。
他一只手还拿着杯子,手却绕到了傅错身后,吻到最后傅错只觉得脚后跟凉凉的,全是杯子里流出来溅到地板上的水。
傅错回抱着他,隋轻驰的嘴唇是干热的,他心想,至少把水喝了来啊……
最后听到duang的一声,那只杯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地板上,没有摔碎,只是滚到了他的脚边,隋轻驰张开手指用力扣紧在他肩膀上。
两人的第一次,在简陋的出租屋里,老旧的房子不太隔音,他们打开了电脑音箱,随便点开一份歌单,在音乐声中拼命压抑着自己。这一年隋轻驰19岁,傅错21,隋轻驰身高蹿高,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三的傅错,两个人倒在床上时,傅错挺怕床板会给崩掉。
隋轻驰眼睛微微向下看着傅错的眼睛,目光丈量着两个人的身高:“你怎么没再长了?”
其实也有在长的,只是他们好像是不同的物种,宛如拉布拉多犬和猎豹,起初都在一条起跑线上,甚至拉布拉多还更高大一点,然而没过多久,猎豹就开始反超。
傅错失笑:“好笑吗?”
“没有,”隋轻驰说,“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争取再长高些,可以帮你挡风。”
吻得狂热,可一到床上却溃不成军,傅错看着上方满头大汗的隋轻驰,努力安抚:“不用急,你就是碰到一个上不去的高音,找不到好的表达方式……”
隋轻驰沉了口气趴在他身上,头抵在他胸口,按在床边的手捏成了拳头,觉得沮丧又丢人:“我不知道怎么了,我都在洗澡时演练过很多遍了……”
“我也是。”傅错低声说。
隋轻驰抬头看向他,睁大了眼,傅错从没见他眼睛睁这么大过,一时竟有些好笑,但渐渐就不这么觉得了。
睁得久了,眼睛里仿若有了一抹红色,像红色的酒,又像晕开的血,还有点像淡淡的胭脂,本来就漂亮的双眸,因为这一抹异色,美得更让人意乱情迷。
傅错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个雨天,在学校的楼梯上,蹲下来为他处理伤口的隋轻驰,他弯下的脖子,柔软的头发,只觉得当年那一截青色的梗,终于在这一刻盛开了。
隋轻驰彻底释放出来,紧紧抱住了他,歌曲还在循环播放,傅错只听得见耳边隋轻驰压低的喘息,好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潮声,在慢慢慢慢地退去,心口处紧压的重量终于松开了一些,隋轻驰抽出抱在他背后的手,轻轻握在了他肩膀上。
那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窗外是滴答滴答的水声,空调窗机还在坚守,努力为这二十八平米近乎炽热的空间降温,音箱的灯亮着,歌单还在循环。
傅错精疲力尽地搂着更精疲力尽的隋轻驰,听着一首接着一首歌曲在昏暗的空间里循环,淹没了窗外车水马龙的噪音,霓虹灯广告牌一盏盏熄灭,从天花板上划过的车灯越来越少,不知何时他也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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