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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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能未卜先知,预测未来这些天里发生的这些事?他不但能算到法庭方面会用“假直播”应付自己,还能算到“假直播这个主意必然是由吕特提出的”?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连吕特家里的牙刷坏了都知道?还知道吕特的妻子会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去购物?

那他在法庭上回头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谋杀早就安排好了,他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义眼”去确认目标并向同伴通报其特征?

这种种问题,旁人几乎是不可能想通的,但卡门却是一想就透、一清二楚;当她在调查过程中了解到上述的一些信息时,她马上就意识到了……兰斯在法庭上不是让同伴“确定要杀的人”,而是让同伴“确定不要杀错了人”。

从这个角度出发,类似“刀片牙刷”这样的玩意儿,兰斯很可能不止给了吕特一个,而是给了很多人……他的同伙得知目标是吕特后,并没有对吕特做什么,而是去把其他能杀人的机关物回收或者延缓了。

换言之,如今整个海牙的司法界,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

不过这番推理是后话了,眼下现场还没勘察完,调查还没展开,几人都还没有头绪。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雷蒙德远远看着被装入裹尸袋的吕特,不禁低头沉吟道。

此时困扰他的问题有两个:其一,l、i、k、o到底是什么;其二,不久前兰斯给他的那串暗语到底指什么。

“有什么谜题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的吗?”卡门听到了雷的念叨,便顺势问道。

鲍威尔也站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雷蒙德;这位当地的警察局长和吕特的关系不错,所以急于破案的心情可以理解。

于是,雷蒙德就把困扰自己的两个难题迅速复述了一遍。

鲍威尔是没啥头绪,但卡门当即冷哼一声,接道:“l、i、k、o就是lopact—kinetic—operations……其具体形式嘛,他已经用吕特的死演示给我们看了。”

雷蒙德闻言,当即面露惊讶道:“你早就知道这个缩写的意思?”

“我一直都知道,可惜你到现在才来问我。”卡门这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早点来问,没准我们有机会救吕特一命。”

雷蒙德一时语塞,几秒后,他又转而问道:“那……22040927,格林又是?”

……

“22040927”一看就是一个日期,而“格林”作为姓氏也是比较常见的。

这串暗语的含义,和雷蒙德本人有直接关联——指他曾经经手过的一个案子。

那是大约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的雷蒙德还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律师。

虽然雷蒙德在校期间是非常优秀的尖子,但他毕竟出身平民家庭,没什么背景和人脉可以依靠,所以,踏上工作岗位之后,一切还是要从零开始。

他和其他尚无资历、也无钱无势的年轻律师一样,有两条路可以选:

第一条,去那些知名的大牌律所里当见习律师,一边做繁琐的文书工作、一边溜须拍马,等着有人提携他上位。

第二条,去法院挂个公辩律师的名额,同时自立门户,找个车库之类的便宜地方当办公室,一边处理法庭指派来的“烫手山芋”,一边祈祷自己可以靠某个能引起话题的大案一飞冲天。

雷蒙德不是那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他的野心和抱负远不止是当一名成功的律师而已,他的自信和能力也都很强,因此,他自然是选了第二条路。

结果,在那条路上走了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

案情其实很简单,一名姓格林的高中女生,因在学校里遭到霸凌和毒打,在自卫时,失手将一名霸凌她的女生的左耳打聋了。

那个霸凌女孩的家里比较有钱,通了很多路子来打这桩官司;而格林的家里很穷,只有一个单亲妈妈,根本负担不了律师费,所以当遍体鳞伤的格林被一个除了耳朵哪里都没事的人送上被告席时,她也只能去依靠法庭指派给她的律师……也就是雷蒙德了。

2204年9月27日,是那桩案件一审判决的日子。

格林最后被判处了一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执行。

这个结果,显然是不公平的,不过,在法庭上,本就没必要谈论什么公平,而应该谈论法律。

法律上来讲,这已是雷蒙德所能取得的最好的结果了,这也是他首次用“妥协”去换来的“胜利”。

雷不是傻瓜,在第一次庭审过后,他就知道,这场官司是绝对赢不了的——因为整个法庭都在设法让他输。

雷并不畏惧控方聘请的所谓名律师,以他的业务能力,加上案件本身的事实以及诸多十分清晰的证据,他有把握不会在辩论上输给任何人。

可是,在那次庭审中,法官不停打断雷的正常陈述,并时不时提示和纠正对方律师的失误;控方和控方证人反复无常的口供和明显的谎言不断被采纳,而格林的实言不断被否定和质疑;控方律师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格林施压、诱供、误导、甚至侮辱,而雷的问话却屡屡被叫停……

这样的官司,若雷坚持撑下去,格林甚至有可能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罚;那样的话,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将在监狱里度过。

眼见如此,雷便跟格林摊牌了,他明确地告诉格林,这场审判不会再有真相和公平,黑白已经颠倒,结果已经注定,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止损;然后,他就跟格林分析了其中的利弊,并希望后者通过认罪来减刑。

在说服了格林后,雷蒙德便去和控方律师以及法官进行斡旋,试图达成一笔“三方交易”。

值得庆幸的是,那名控方律师也还算有点良心,撇开自己的立场,他也不想赶尽杀绝,所以他努力去劝说了自己的当事人,并忽悠他们说不接受交易也未必会赢……

就这样,承认了自己“有罪”的格林得到了上述的判决,且没有上诉。

她那时是高二,判决下来后她便休学了,之后也没再去上过学了;一年后,她的缓刑期结束,因缓刑期间表现良好,她获得减刑不用再入狱。

也正是在那年,她和母亲离开了尼德兰郡,远走他乡,再也没回来。

控方那边呢,事后并没有进一步去报复格林,倒不是没试过,主要是因为审判后的一年里格林几乎没走出过家门,日子久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法官和控方律师都收到了他们应得的报酬,而雷蒙德也在这件案子中得到了“成长”,他的处理结果还被司法界的同行们视为“出色”和“正确”的典范。

皆大欢喜?天理不存?

没人会在乎。

我们大部分人都一样,在作为旁观者的时候,即使是愤怒,也是短暂的、理智尚存的、计较成本的……事情只要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我们很快就会忘的。

雷蒙德就忘了,若不是兰斯让他想起,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去回想这个案子。

但当他真的回想起来,以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不禁又产生了种种当初没有的情绪和念头。

假如自己当年没有妥协,力争到底,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最好的状况是,他不但能让格林无罪释放,还可以反告对方霸凌、顺带把不作为的校方一块儿告了,用社会舆论压垮那些恶人,最后让格林母女带着一笔巨额的赔偿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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