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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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背篓轻轻一晃,眨眨眼,似懂非懂地望着眼前这个神仙似的大哥哥。

既然是神仙说的话,那就是真的吧小孩儿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一天下来,陈竹的脚底和脚后跟都已经磨出了血,而跟他一起调研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有崴伤了脚的、也有水土不服吐了一天的、还有被虫咬了浑身过敏的。

我还以为咱们来,就是看看这边的气候条件,适合种植什么农作物,没想到那人说着,又开始吐。

陈竹本来就晕车,他这么一吐,陈竹胃里也一阵翻涌。

老教授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些得逞,我要是早跟你说,你怕是老早就跑咯!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陈竹,以为这位哈佛的高材生也想跑路,怎么,受不了了?

陈竹咬着唇,点点头。老教授苦口婆心:年轻人啊,我们做这些事儿的意义

老教授正要开讲,陈竹再也撑不住,也吐了。

一车子的人,吐的吐,过敏的过敏,哎呦哎呦地喊成一团。

他们都是在实验室里呆惯了的高材生,从小又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老教授叹了口气,拍拍陈竹的背,无奈地说:算了,大道理不跟你们讲咯,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想走的,写申请书,下个月还是回校区做实验

话音未落,陈竹强撑着出声:不。他死犟着不肯,我不走。

啊?老教授诧异地看着前一秒还吐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就攥着他手,死犟死犟的人。

接着,一路上都哎呦喊疼的、脸肿得嘴都张不开的、也嚷嚷起来,我也不走。

老师,我也不走。

不走!

一车子人,争先恐后地嚷嚷起来,他们都那样年轻,眼里还有光,心里还有火。

老教授红着眼眶,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哎哟!陈竹,你先松开我。

他们就像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少爷兵。存着立志报国的心,就算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哪怕赤手空拳,也愿意冒死上阵。

不负祖国的培养,不负脚下的山河。

陈竹没有跟一群人住酒店,依旧跟着车队回了乡里。

半路上车子进不去,陈竹便下了车,沿着那条水泥路往家里走。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家里,每天奔波完,无论再累再晕车,都要回家。

陈文国老早就在村口等着了,他年迈,这几年不太走得动,就远远地站着等陈竹沿着那条小路走回家。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陈竹儿时,瘦瘦小小的娃娃天天早出晚归,而严厉的爷爷就板着脸,等在家门口。

进门之前,还得问一问功课,端的一副苛刻严厉的架势,手掌早就将小孩儿背上重重的书包接了过来。

陈竹走近了,陈文国才回过神,抬着眼看这个不再瘦小、已经长成坚韧高挺模样的孩子。

吃饭吧。陈文国驻着拐棍,盯着陈竹脚上的血迹看了好几眼,赶紧吃了饭,睡一觉。

陈竹胃里还是难受,可闻到熟悉的饭菜味,多少有了点儿胃口。

姑姑一见到陈竹脚上的伤,就急得撇了锅铲,哎呦喂地喊起来。

孩儿他爸,打水来。啊哟!姑姑急得要哭,这脚上怎么都是血口子!

陈竹坐在小板凳上,端着饭,缩了缩脚,没事儿。磨皮了点儿皮。

袜子都给血泡胀了!姑姑抹了抹眼,低声自语,不是找了份好工作么,怎么这么折腾人,比我下田里干活都累。

陈文国冷着脸,说:走基层谁不磕磕碰碰的,他又不娇气,哭什么,好了吃饭!

这样说着,陈文国的眼却始终没离开过陈竹脚上的伤,他蹬着拐棍,走进走出,不一会儿,就拿着一瓶碘酒、一副厚棉袜子,一沓纱布回来了。

吃了饭,洗澡上药。陈文国顿了顿,来我屋里,跟我说说话。

陈竹低头吃了几口饭,拿起桌上的药,好。

唉。陈文国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又疼又酸。

晚上,陈竹将白天遇到的事儿跟陈文国说了,又将徐永连手里捏着地皮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这个你放心,国家有政策,他动不了那片地。陈文国想了不想,又担忧地说,不过,徐家就不好说了。

徐氏的势力滔天,在京城眼皮子底下都无所畏惧,更何况是这小山沟里?

陈竹将从徐兰庭那里拿到的一手资料,一一交给本陈文国看过。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们徐氏本事再大,也翻不过天去。只要掌握了他们所有的项目细节,就是到时候打官司,也不怕。

陈文国看了看陈竹,又喜又忧。

喜的是,他一手培养的小孩儿,好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忧的是,陈竹宁折不弯的性子,行走在这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人世间,以后少不了要吃苦受挫。

陈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做主。陈文国看着他脚上厚厚的纱布,强忍着,自己注意身体。

爷爷。陈竹说,我这些年在国外,确实很辛苦。那儿的饭菜不好吃,刚开始讲话也听不太懂。

在陈文国跟前,陈竹才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刚去那会儿,天天吃土豆泥儿,吃得我嘴里都没味了。

陈竹笑着说:当时确实很苦可现在,就算让我成天喝风吃沙,我也不觉得苦。

胡说。陈文国敲敲他的脑门,眼底却也带着笑意。

陈竹眼底依旧水色温润,干净得一如当年。

他坚定又倔强地说:真的,我不怕吃苦。他笑着,爷爷,你知道我每天回家,都要在那条水泥路上走一走,这儿是我们陈家人几代的根,也是我甘心奉献一生的地方。

陈竹:我不怕苦,只怕这一生不够长,怕时间不够,怕壮志未酬。

可想到今天那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陈竹又说:不过,前人开路,后人继往开来。我相信,咱们这地儿会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一年,信号站全面覆盖贫困山区所有的乡镇;

工程队进驻到山沟深处,从山野里开辟处一条条玉带似的公路,蜿蜒于山色之间。

无数人的前仆后继,无数双手奋力劳作,将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贫瘠阴霾一一回去。

拨云见日,在山里埋了半辈子的眼睛,终于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也是这一年,徐氏纠缠了三年的诉讼案终于迎来了终审。

原告方因证据不足,罪名不成立,被告无罪释放。

随着陈竹的归来,徐兰庭终于从牢笼里挣扎出来。

他像野兽般,嗅着陈竹的气息,脚步轻缓地朝他靠近。

怎么样?徐兰庭将微长的发剪短了不少,整个人又恢复了英气强势的模样,徐永连那帮杂碎翻出天了没有?

姜瑜抱着胳膊,面无表情,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家里公司一团乱。现在公司里你的人基本都被摘了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她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徐兰庭往火坑里跳,要不是徐兰庭言行还正常,她都要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看看他儿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直到,最近陈竹回国,徐兰庭才活过来似地有了动作。

姜瑜一瞬间就明白了徐兰庭这些年是为了什么,她又急又气,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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